![]() 傅霖寒猩红着双眼,疯了一般抱着浑身是血的南笙朝医院奔去。 众人皆第一次看到,一贯沉稳自持的傅少帅竟然会如此失控。 当年上海滩失守也不见他半分狼狈,如今就好像是整个天都塌了。 医院。 等南笙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三天。 “笙儿!” 她睁开眼的第一瞬,耳畔响起一道暗哑、欣喜的声音。 “你终于醒来了。” 南笙有些恍惚地转过头,一时之间有些没认出来身边的男人。 傅霖寒面容憔悴,下巴冒着胡渣。 “你……”南笙声音沙哑,很是虚弱。 傅霖寒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 “笙儿,还好你没事。” 南笙有些恍惚。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记起那日,傅霖寒在危险之际将万潼小心护在怀中的一幕。 胸口传来悸痛,不知道是因为中了枪伤的缘故还是被那一幕刺痛的缘由。 “傅霖寒……你明明说过爱我护我,为什么变了……” 南笙虚弱的嗓音透着空洞,让傅霖寒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空荡感。 他俯身抱住病床上的女人,有些手足无措。 “笙儿,你快点养好身子。” “我保证,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再也不会犯错了。” 南笙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身子才渐渐好转。 傅霖寒也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亦如当初那般寸步不离。 有时候,南笙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 傅霖寒对自己这般上心,到底是出于真情,还是愧疚。 她琢磨不透。 出院前夕。 傅霖寒外出去买南笙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 他刚离开不久,病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万潼穿着墨色旗袍,踩着小高跟走到病床边。 “师姐,你好些了吗?” “都怪我,少帅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中枪。” 万潼语气透着自责,但还隐藏着几分挑衅。 南笙不愿听她多言,直接侧过头。 “大可不必说这些。” 万潼的目光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红唇微勾。 “从小师父就喜欢你,其他师兄妹也喜欢你。” “于是,为了变得和你一样人见人爱,我拼命的学你。” “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哪怕是穿衣喜好,我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万潼顿了顿,轻笑着俯身靠近。 “师姐,如今你花期已过,容貌日渐衰老。” “而我比你年轻、比你更像当年的南笙。” “只要再过一些时日,我就能彻底取代你在少帅心中的位置。” 听着万潼的话,南笙的双手死死攥紧被角,神色却毫无波动。 “赝品永远是赝品,上不了台面。” 听着她的话,万潼却是勾唇一笑。 “我们打个赌。” “这次,看少帅是会选你还是我。” 这时,走廊传来一阵军靴落地的脚步声。 傅霖寒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万潼后他有些诧异。 “你怎么在这?” “潼儿来看望师姐。”万潼微微屈膝行礼,继而眼眶泛红看向傅霖寒:“顺便来跟少帅告别。” 傅霖寒身形一顿:“告别?” 万潼扫了南笙一眼,随即抬起帕子擦了擦眼尾。 “潼儿已经买好了今天晚上离开徐州的火车票。” 傅霖寒神色紧绷,语气紧张。 “外面到处都在打仗,你一个柔弱的女人离开徐州能去哪里?” 话音刚落,他发觉自己表现的过于急切,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女人。 南笙靠坐在病床上,似乎未曾在意他说了什么。 万潼见傅霖寒的视线一直落在南笙身上,一时间泪水簌簌而落。 “少帅的心底若只有师姐一人,潼儿在少帅府只是碍眼的存在。” 她的声音哽咽,泪眼婆娑看了傅霖寒最后一眼,随后转身往外走。 傅霖寒下意识想要上前追回,却在不经意间对上南笙平静望着自己的目光。 那一瞬,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重重敲过。 半瞬,他生生止住脚步。 万潼走了,病房里安静得只有剥板栗的声音。 南笙看着心不在焉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抬手将一粒板栗放入嘴中。 明明是甜的,为何这般苦呢。 翌日。 南笙出院。 傅霖寒将南笙送回少帅府的梅苑,却没有进去。 他神色有些忽闪,避开了和南笙的对视。 “我还有军务要处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便走,步态有些匆忙。 南笙看了眼他的背影,默默回了房间。 一整天。 傅霖寒都没有来梅苑。 南笙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只知道第二天清早,她路过杏苑准备去后花园时,刚好看到那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杏苑,是万潼离开前住的院子。 四目相对,傅霖寒没有躲闪。 眼眶下的淤青、皱巴巴的军大衣,都彰显着他整宿未眠。 他动了动干裂的唇瓣,最终什么也没解释。 从这以后,傅霖寒好像变了。 他再也没提过万潼的名字,每天留宿梅苑陪在南笙身边。 给她买街头小食,送她衣服发饰。 为她描眉,听她唱戏。 他的细腻柔情,他的日日相伴,让南笙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空缺的半年不存在,半路闯入他心扉的女人也已消失。 只是,南笙有些疑惑—— 傅霖寒不再送她素色袄裙和西式连衣裙,而是尽显身材的修身旗袍。 他不再送她新式钻石项链,而是珍珠翡翠的传统饰品。 她想唱两人的定情曲《西厢记》,他却想听《郎骑竹马》。 南笙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这天晌午。 南笙听到几个梅苑丫鬟在窃窃私语。 “怎么感觉夫人最近的喜好都变了,不论是她吃的糕点,戴的首饰还是穿的衣服……” “你们有没有发现,夫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像杏苑那位万潼小姐了?” 南笙浑身一僵,大脑倏地炸起一道惊雷。 喜欢穿旗袍戴珍珠项链的万潼,喜欢唱《郎骑竹马》的也是万潼! 傅霖寒送她的所有东西,都是万潼最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