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傻在听警察说毒品和李盛泽有关的时候心里就有猜测。 他们自小相识,从童年时期到少年时期,再到青年时期。 十几年互相陪伴的时光里,她会对他倾诉无法对父母言说的心绪烦扰,他也会对她说他那些浪漫的理想,他对真理的渴望追求,他对科学事业对研究的热爱。 他们彼此心意相通,没有秘密,是亲人也是恋人。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她知道他不会一声不响地丢下她出国。 她知道他不会回国后对她不闻不问。 除非是他不能。 只是在听他亲口承认之前,她一直还保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他是有别的苦衷。 “你自己说的化学是用来造福人类的……你为什么要替他造冰毒……你为什么要替他造冰毒……” 她哭得歇斯底里,这一刻,她像是回到了失去父母的那天,无边无际的绝望与痛苦像巨兽在一口一口地撕咬着她的心脏,咀嚼着她的血肉。 “李尧初,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会被枪毙,你知不知道你会死……”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会死……” 李尧初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像是有把锥子在血淋淋地剜着他的心脏,痛得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他自小就失去了父母。 后来李盛泽带他回了家,告诉他说以后他是他的父亲。 他恨李盛泽,他也爱他。 他给了他接受教育的机会,给了他接触真理,给了他深造的条件。 所以当他跪在他面前哭着求他帮他的时候,他拒绝不了他。 他的脑海中始终都有一支矛和一面盾在相互博弈,每一次交锋都让他痛苦得头疼欲裂。 他知道他会死,他也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痛恨自己的双手沾满罪恶,痛苦自己再也无法触碰他深爱的女孩。 他从小就爱她,从七岁那年,第一次见面就爱她。 那天她扎着两个羊角小辫子,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跟在他身边,喊他哥哥。 失去父母的那些孤独痛苦的时间,她就像一个小暖瓶,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他。 从七岁到二十一岁,十四年,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她的每一个模样。 她穿着公主裙的模样,她穿着校服的模样,她在舞蹈室练舞的模样,都深深烙在他的脑海中。 她是他的公主,也是他的救赎。 只不过,他自己选择了再次堕入深渊。 他抬手,想替她擦去眼泪,但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又条件反射一tຊ般地缩回了手。 他转身到了浴室,在洗手池把手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手指被水泡得发白发皱才关上了水龙头。 再出来时,蒋眉儿已经哭得浑身脱力。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男人从浴室走出来也没说话。 李尧初忍着心痛,蹲在了她面前,拿起纸巾,温柔地替她擦了擦脸。 “地上凉,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蒋眉儿依旧没有说话。 李尧初起身,把她抱到了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拉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我每天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看你,今天时间快到了。” 蒋眉儿低低地嗯了一声,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在她掌心摹画的那根手指上。 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头顶有摄像头。 她也知道李尧初有许多话都没有和她说,也不能和她说。 “我明天再过来,你需要什么,可以跟门口的人说。” 手心的那根手指还在轻划,而她也知道他在画什么了。 (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出去,先好好活着。) 李尧初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别任性,知道吗?” “嗯。” 110. 云州市、昆吾山。 从下午起天空就飘起了雨,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凌晨也没有停。 西南军区的搜救部队和云州市警方全都在昆吾山上执行搜救行动。 景区的监控显示,蒋眉儿是被一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带走的,但景区出口的监控又没有出现过两人的踪迹。 所以那名男人要么是还在山里的某一处藏着,要么就是从山里的山路把蒋眉儿带走了。 雨越下越大,已有倾盆之势,山路也变得湿滑难走。 河道中奔流的江水冲刷着两岸岩壁,雨点打在地面上的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林玺坤身上披着件黑色雨衣,举着手电筒,和搜救队员一同在山涧河谷之地搜寻着线索。 耳边一声一声的呼喊让他越发冷静,大脑如机器一样不断整合着已有的信息。 卧底传递消息不易,每次传过来的消息都有限,只会挑最关键的部分,而这次只说了要抓走李尧初和蒋眉儿。 再结合长林县制毒工厂的供词,他可以认定国外那个贩毒集团的目标应该是李尧初。 而李尧初唯一的家人,养父李盛泽已经被刑事拘留。 那么对方会抓走蒋眉儿,很大概率就是为了牵制李尧初。 短时间来看,蒋眉儿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不过他现在不能确定,抓走蒋眉儿的人现在是在国内,还是已经到了境外。 “阿坤!” 一道声音透过大雨,从身后传来。 林玺坤回头,发现是同样穿着雨衣的萧旭川。 他手里拿着手电筒,小跑着来到了林玺坤身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刚才搜救部队的人在山里找到了一个年轻女人,是乔语蓉。” “人怎么样?” “还活着,已经把人带走往医院送了,等她醒了应该可以问出些什么。” 正说话间,林玺坤雨衣下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套着透明自封袋的手机。 雨点打在自封袋上,让屏幕变得有些模糊,但还是一眼就能看见来电人。 林玺坤心头动了动,接通了电话,“爸,是不是省厅那边有消息了?” “是,那边说小眉在B国,目前安全。” 听见蒋眉儿目前安全,林玺坤一直揪着的心稍微松了一些,但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焦灼。 如果在境内还好说,出境了以后就不仅仅是警方与罪犯的关系了,而会直接上升到国家层面。 本国警察要想到国外执行营救,必须有两国政府的交涉谈判,并且这个交涉还不一定会成功。 “爸……” 林冠清知道儿子在担心什么,他说道:“小眉暂时还没有危险,你先别着急,这件事必须先由政府出面,我已经和你爷爷说过了,你们在云州先等消息。” “好。” 挂了电话,林玺坤找到了搜救队长,说明了蒋眉儿已经被带到境外的消息。 搜救队长叫停了搜救行动,组织人员撤离了昆吾山,警方的人同样也开始分批次撤离。 林玺坤和萧旭川一同下了山,一路上都在交流分析案情。 这时,秦修突然跑了过来,“林队、萧队,谭局刚才跌了一跤。” 谭局长五十多岁,跌一跤不是小事,林玺坤和萧旭川都不敢耽搁,跟着秦修一起找到了谭局长。 谭局长身上穿着雨衣,脚上踩着双雨靴,此刻正坐在下山的台阶上,扶着后腰,五官痛苦地团在了一起。 秦修之所以叫林玺坤和萧旭川过来,是因为谭局长身材浑圆,一百七八十斤。 倒也不是他背不动,而是因为山路湿滑,他自己一个人背怕出事,再摔了。 他年轻力壮,摔了也没什么,但五十多岁的中老年领导却承受不住。 “谭局,我背您吧。”林玺坤在谭局长面前蹲了下来。 “那行。”谭局长也不矫情。 萧旭川小心翼翼地扶了一把谭局长,“谭局,小心腰。” 林玺坤的身形颀长,并不是很壮实的那种,但他体能好,爆发力极强,扛两百斤的壮汉一点问题都没有。 原本三人是打算轮换着背领导下山的,但最终林玺坤自己一个人全干了。 下山后,三人把谭局长送到了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的建议是住院疗养。 病房里 谭局长趴在病房上,一脸尴尬地看着面前的三名队长。 “年龄大了……哎呀年龄大了……” 他原本不用去山上搜救,但心里确实是放心不下,所以才会执意一同上山,没想到万般小心,还是在下山的时候踩到根枯树枝滑了一跤,把腰给闪了。 这时候,萧旭川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是郑局长打来的。 “郑局,您有什么安排?” 郑局长问道:“旭川啊,我听说谭局是不是在山上摔了一跤?” “是,谭局把腰闪了,我们现在正在医院呢。” 萧旭川说着把手机给了谭局长,“谭局,郑局的电话。” “老谭啊,你要不要紧?”郑局长担忧地问道。 谭局长道:“哎呀没事,老毛病老毛病,医生说休息一段就好了。” “要不你就先回来吧,云州毕竟是外地,回咱们市好好休养休养。” 谭局长平时没少收礼办事,算不上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