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老夫人也累了:“剩下的事儿,你们自己去料理吧,承业先养病,我也得去歇着了。”
今日发生的事儿,实在让她觉得憋闷。 顾语柔这个命浅福薄的丫头,竟然真的有学医上的天赋。 学医的女子,根本就叫人看不起,为什么她就自甘堕落的去做这种事。 还是平时的时候,她对她太仁慈了。 她眼神冰霜一般冷漠:从今往后,她得好好的,管教管教她。 …… 永兴侯前去料理地牢里的事儿。 老夫人打算回房休息。 小王氏是个孝顺媳妇,立刻就去扶着:“老夫人,媳妇伺候您。” 沈兰若也挽着老夫人的手臂:“兰儿也离不开您。” 侯府众人散开。 一个顾语柔,竟是谁也没搭理她,就像这屋里的一根柱子,一块地砖,又好像压根不存在。 “表妹,谢……谢你。” 沈承业想说什么,到底还是疲累,闭上眼睛。 顾语柔面无表情,这场闹剧,算是彻底落下帷幕了? 顾语柔离开了清风居,到底觉得沈承业还是不安全,决定去地牢里找舅舅,好歹给沈承业派几个可靠的人暗中保护。 永兴侯府的地牢,设在偏僻的地方。 顾语柔刚绕过一个小树林,走上一座小木桥,桥对面突然冒出几个身形粗壮的婆子,个个眼露凶光的向她包围过来。 “你们!” 话音未落,就被猛地从桥上推了下去。 “哗啦——”一声水响,顾语柔就掉进了水里去,脚下全都是烂泥,身边都是密密麻麻,长出水面,铺成一大片碧绿的荷叶。ᴊsɢ “救,救命啊!”她拼命挣扎,大片的荷叶全都将她遮挡住。 那几个婆子,甚至还立刻用长竹竿,将她按进水里去,以保证淹没住她的头。 …… 顾语柔,身为千金小姐,从小到大接触到最多的水,就是洗澡水。 她根本不会游泳,冰冷的湖水,刺激她腿肚子抽筋,头还被按到水里。 一口一口冰冷的荷塘水,涌入她的鼻腔、耳朵和口中…… 几个婆子,眼神狠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等到顾语柔沉到了水里去,才跳下去将她捞了出来。 “表小姐,你可不要怪我们,要怪,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 “真的?” 顾语柔落水的事儿,婆子前去禀告老夫人,在老夫人跟前承欢的沈兰若,立刻就知道了。 “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在侯府都住了多少年了,走个路,还能摔倒水里去。”她叹息着,对老夫人说道:“祖母,要不然,我去看看她。” 老夫人眸光闪过一抹冷意:“不用了,着了风寒的人,容易把病传染给你别人,你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别被她连累了。” “兰荷,你去瞧瞧。” 站在一旁,端茶倒水当陪衬的沈兰荷,顿时一肚子憋屈。 沈兰若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她就是烂泥木头疙瘩吗? “是,祖母。” 心里不服,她这个做庶女的,还得老实听话。 小王氏是个慈母,笑着说她:“兰荷是长姐,总是叫你照顾妹妹们,辛苦你了。” 沈兰荷忙说:“母亲,女儿不辛苦,这都是女儿身为大姐应该做的。” 有母亲这句话,她就是再累,也愿意。 至少被母亲看在眼里,以后还会补偿她。 等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沈兰荷脸就拉了下来:“这贱种,真是一时半刻也不消停,怎么不淹死她。” 她身边的丫头,倒是跟她一个鼻孔出气,显然也是一起欺负顾语柔,欺负的习惯了,她一脸狗腿子地说道:“大小姐,您先别生气啊,咱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您出气啊。” 沈兰荷就想起了自己挨过的那两巴掌…… …… 顾语柔,病倒了。 等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了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这一屋子都是药味儿,把窗子关起来,还怎么散的出去,全都给我打开!” 于是,一股凉风,倏地吹到了顾语柔的头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什么?你们还想请大夫?当我们侯府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们表小姐自己不就是大夫吗,等她醒来了,叫她自己给自己看好了?她不是很能耐。” 沈兰荷得意的,猖狂的,将妙心园的奴婢,指挥得团团转。 “你们这一个个的,动作这么慢,伺候了表小姐没几年,就不打算把自己当侯府的丫头了?” “若是你们想当那何家的丫头,就尽管说,我替你们告诉夫人去。” “奴婢不敢,奴婢们没有这样想。” “奴婢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大小姐,你千万不要把奴婢们赶到何家去啊。” 妙心园伺候的丫头们,一个个吓得要哭。 侯府的奴婢,那出门都是挺胸抬头的,那何家小门小户的丫头,算什么东西? 顾语柔神情呆滞的。 看着眼前天青色的床帐,才回想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哪里是个外祖父家啊,这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怪不得从前的顾语柔,老老实实在墙角里当背景板,原来,一着不慎,就会被教训。 这次被按到水里,差点淹死的事,可算是给了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永兴侯府,谁都靠不住。 真的,只能靠自己。 她说是什么表小姐,有个千金小姐的身份,可在侯府的某些身份贵重的人的眼里,她真就是没爹没娘护着的猫猫狗狗啊。 骨肉血亲,算什么? 算个屁! 她这一口一个,外祖母,舅母,大表姐,二表姐的,这叫的都是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没有当主子的发话,当下人的怎么敢,把她这个表小姐折磨到这个份儿上。 “咳咳咳——” 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单薄的被子,冻得她瑟瑟发抖,她忍不住蜷缩着抱紧自己。 “哎呦,表妹,你可算是醒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兰荷笑眯眯地过来了。 找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报仇,很没意思。 这不,顾语柔醒来了。 顾语柔咳嗽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生理泪水涌进眼眶,从模糊的眼睛里滑落在脸上。 苍白的小脸,虚弱的寒冷的,浑身都在发抖,就像掉在水里的杂毛落水狗一样,可真是可怜呢。 她都哭了。 “表妹,你想不想喝药?”沈兰荷笑眯眯地凑过来,她身后的丫头,给她端来一碗药。 “想啊。”顾语柔冷笑说道。 在古时,一个风寒,不及时医治,也是会要人命的。 沈兰荷,她想干什么。 “想喝?”沈兰荷笑了,突然,她对着药汁,就吐了两口口水:“你们,也过来,一人一口,谁也不能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