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又无事,为何不现在去?”
那丫头看来是气狠了,要不然也不会甩脸就走。 不现在赶紧去赔罪,为何还要等晚些时候? “书瑶还在病中,儿子想先瞧了她再过去。” 穆婉芝听完萧宴之的话,一度以为自己听错。 为了那么一个没名没份的妓子,放着正妻不顾,要先瞧她? 她这儿子莫不是糊涂了。 如今谁轻谁重还没有看出来吗? “宴之,如今咱们侯府可都指着北初呢,你为了那么一个妓子,放着正妻不顾,你怎么想的?” “母亲,书瑶不是妓子。” 萧宴之一听穆婉芝说魏书瑶是妓子,赶紧纠正。 “她虽被贬教坊司,可却出淤泥而不染,并未谄媚于那些寻花问柳之人。” 穆氏听自己儿子说出这话,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她的儿子吗?这还是曾经那个知晓礼义廉耻,唾弃留恋烟花之人的儿子吗? 这人只要进了教坊司,还有什么清白可言?跟寻常的妓子又有何两样? “母亲,我知道您出身高贵,觉得进了教坊司便不是清白的女子了,可母亲不知,书瑶自珍自爱,从不与那里面的女子一样,她依然是您记忆中的书瑶呀。” 在萧宴之眼里,魏书瑶还是曾经的魏书瑶并无两样。 可在穆氏眼中,在众人眼中,魏书瑶早已不是清贵人家的子女,而是一个下贱,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子了。 偏她的儿子,还将人当作宝贝,还觉得她是个清白之人。 “混账,你将人接进家里,整日与她厮混,将你正妻放在什么位置?” 萧庭生听见萧宴之的话,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萧庭生一生,虽无功绩,但从不拘泥于儿女情长,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情种的儿子。 若是这份情用在正处也就罢了,偏是对一个罪臣之女,还是一个进了教坊司的女子。 他们侯府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穆婉芝一瞧,萧庭生满脸怒意。 连忙开口:“侯爷息怒,宴之还小,不明是非。” “还小?他都十六了,父亲同他这个年纪,都已将敌军守将的首级拿下了,他还同一个女子厮混,我侯府的脸都要叫他丢尽了。” 脸丢尽tຊ也不是她儿子一人丢的。 再说侯府还有脸面吗? 穆婉芝低着头挡在萧宴之身前。 萧庭生见穆婉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惯着他吧,他如今这副不成器的样子,都是你惯出来的。” 萧宴悠瞧着父亲挥袖而走的样子,皱着眉头上前,低声说道:“哥哥,父亲母亲说得没错,魏家姑娘,确实不适合留在府中,长嫂是个好人,可你不能瞧着她是个好人,就如此地欺凌她呀?”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再说书瑶的事情是我对不起她顾北初,可书瑶留在府中,也是她点头的,我何时欺凌她了?” 萧宴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反驳道。 “大哥,做人不能这样,你不能将长嫂的体贴当作理所应当,她是不想家宅不宁,所以才将人留下,这天下有几个女人愿意将将自己的丈夫,让给旁人的?” 萧宴悠不可思议地瞧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大哥,仿佛今日第一次认识一般。 长嫂为了家里和睦,将人留下,他不仅不感谢,还当作应当应分的,这还不算欺负人吗? 那要怎样才算? 真要大嫂将正妻的位置也让出来? “是她自己说不在意书瑶的,我又没逼她?你到底是我妹妹还是她妹妹,顾北初都没说什么,你这生的哪门子气?” 萧宴悠瞧着萧宴之的样子,觉得他不可理喻。 看了一眼纵容的母亲,转身离开,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小姐,怎么今日动这么大的气?”禾池递上一杯热茶,小心地问道。 顾北初接过茶水,瞧着桌面上的账目,淡淡地回应着:“没动气。” “我这几日有些忙,不想应付府中的人,让他们消停些,我也好时间多些。” 顾家银楼布庄开业在即,她少不得要出去盯一盯,南边也传来了消息,等布庄银楼忙完开张的事情,也要布置起来了,她实在没时间跟他们做样子。 十二月初八。 艳阳高照。 顾北初坐在布庄三层,将窗子开了一个缝隙,看着街道上站满了人。 勾唇笑了笑。 倒是不枉费她破费了。 国公府办寿,虽然没有圆满结束,但并未影响她的计划。 “这京中的达官贵人,除了你们武阳候府跟容国公府,其余叫得上名的几乎全都派了人来。” 廖宏远推开门,从门外走进来,对坐在窗边的顾北初轻声道。 “容国公府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来凑这个热闹。” “武阳候府?我不是来了?” “切。” 廖宏远挥挥手,自顾自地坐在另外一边,给顾北初添了茶,自己也倒上一杯,继续说道:“你虽是武阳候府的女眷,可也是顾家的大小姐,怎么能算?” 这话倒也没错。 顾北初点点头,看着楼下伙计维持着秩序,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原因,又何必说出来?” 容国公府没人来,是因为家中生了丑事。 她们离去后,容国公便派人去了城南抓宋琳如的表哥。 结果不知那人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了容国公要抓他,许是心虚,惊慌之下便要带着银钱跑路,结果刚要出门,便碰上来抓他的容国公。 他自知犯了错事,扔下手中钱财便跑。 一路上撞翻了不少商户,边跑边求饶,说是宋琳如勾引他,他才没把持住,受了蛊惑,做下了错事。 容国公听后更是大怒,这一怒不要紧,要紧的是,城南不少人受了伤,还将国公府内宅丑闻听了个真切。 如今容国公府的丑事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还惊动了圣上,从而得知了宋琳如以办寿为由,收敛钱财。 皇帝大怒,斥责了国公府,还要国公府给众人一个交代。 如今正紧闭大门想办法,平息皇上跟那些受了伤害的百姓呢。 至于武阳候府为何无人前来。 自然是没银钱。 本来顾北初是答应再给府中众人一人再做一身不一样的衣服,要她们来店里选布料,她掏钱的。 结果被萧庭纬一闹,顾北初也不再提这件事,她们也无人好意思开口。 便都卧在侯府,正埋怨萧庭纬话多呢。 “你是故意的吧?” 廖宏远放下手中的茶杯笃定地问顾北初。 顾北初笑了笑,点点头。 她并没有打算瞒着廖宏远。 “等这边事了,你便回一趟家吧。” “其实......我早就不在意了,你又何苦为了我,担上整个顾家得罪人?” 顾北初帮助杨氏,其一,是为了拉拢杨氏,不光是为了她娘家的势力,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是廖宏远。 因为廖宏远的继母,就是国公府的小庶女,虽然她不是秋氏嫡出的,但她跟亲生母亲是秋氏阵营里的,老国公过世后,秋氏便将一后院的姨娘通房,庶子庶女给收拾了。 而廖宏远的继母,因为是秋氏阵营的人,秋氏便给她寻了一门还算不错的婚事,将她下嫁江南富商当继室。 虽说是继室,但她一进门便是当家主母,相比那些随便打发成了旁人家的妾侍好得多。 这继室也是会来事,知道国公府定产,也知道秋氏不待见她们这些庶子庶女,便每年派人只给国公府送银钱。 而她也靠着自己是国公府子女的身份,在千里之外的江南,作威作福。 不仅将富商一家拿捏得死死的,还将富商前任留下的嫡子撵出府外。 任其自生自灭。 “宏远哥哥,你知道的,我一直将你当作自己的亲哥哥,我怎会看着你的仇人家庭美满,子孙绕膝?” “再说,也并不是全然为了你。” “国公夫人杨氏,她的母家曾经可是文官之首,若我想让顾家在这皇城内站稳脚跟,一个武阳候府自然是不够的。” 知道廖宏远心思重,顾北初便又说了一个理由,不想总是让他觉得,欠着顾家的。 她早就当他是一家人,只有他一直心有芥蒂,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配。 “你不必说,我都知道。” 杨氏虽然曾经是文臣之首,可这些年已逐渐落寞,杨家仅剩的两个儿子已经被皇上外放出京城,都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顾北初叹了口气。 人太聪明也不好。 “杨氏.....咳咳.......” 一阵冷风刮过,让顾北初不适地咳嗽了两声。 廖宏远听到后,蹙着眉头,瞪了顾北初一眼,绕过她,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了起来:“早都说了多少遍,天冷就不要坐窗边,你可倒好,不仅坐在窗边,还开着窗户?是觉得身体太好了吗?” “还是想念能让哭着喝完的苦药汤子?” 这人真是的。 不过就是那么一次,大夫开的药太苦了,一口没咽下去,呛着了,咳了两声,落了眼泪。 就被他揪着说了七八年还不够。 “我那不是被苦哭的,而是呛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