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方稗稗没像往常一样睁眼就开始练功。
她站到屋顶上望着对面庄子,并支棱起耳朵听那边有没有打板子的声音。 毕竟,自己只是个“鸡汤教主”,谋财但不害命,小虫子要是因几个馒头被打死,那就造大孽了。 她甚至已经决定,若小虫子被责罚,就去把他买过来。 用三寸不烂之舌,和满满一锅毒鸡汤。 她已经想好了说辞,譬如:“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道墙;不经意间撒下的一粒种子,终将在未来生根发芽、开满鲜花;无心的一个善举,会让你收获友情、爱情甚至亲情......" 人嘴两张皮,大饼随便许。 至于未来能不能实现,呵呵,因人而异。 她等到中午也不见那边有动静传来,倒是看到一辆大马车停在庄子门口,有人从马车上搬下许多东西,来回送往院里。 没看到小虫子,以为他定是在里边忙活。 殊不知,昨晚被罚跪一宿的小虫子公公,此刻正浑身滚烫,下不了床。 蔡公公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端到小虫子床边。 “是死是活,喝了它吧。” 小虫子勉强支起身,接过碗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谢谢你啊蔡公公,还亲自给我送药过来!” “这院里就咱主仆三人,我不给你送,难不成还让主子亲自来?” “你啊,怎的睡得那般死,连贼人进来都不知道?幸好今天是发粮的日子,不然,咱主仆三个就要饿肚子了。” 蔡公公说着犹不解气的戳了他脑门一下 小虫子又因那一指的力道倒回床上,半天才喘过气来:“奴才、奴才昨晚也不知怎的,就是、就是没听到那贼人进来。” 蔡公公听了叹口气:“你呀,也别怨咱主子,他连他自个儿的身子都不爱惜,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奴才知道,奴才哪敢埋怨主子,都是自己的命不好而已。” “嗯,那你好生歇着吧,今日宫里边送粮食来,我得去看着点。也不知那些挨千刀的这个月又扣了咱们多少东西,眼看就要过年了......” 蔡公公说完转身走了出去,那土碗就搁在床头,也不带走。 蔡公公打算等小虫子离开,摔给他做个纪念。 方稗稗见那些人卸下几大包东西后,不由心生感慨: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不受待见也是个皇子,比她这惨遭驱逐的通房丫鬟强了不知多少!” 虽内心充满了羡慕,但方稗稗还是打算自力更生......换一家偷。 ...... 晚上,天又下起了大雪。 风呼呼刮着,让人莫名生出几分惧意。 但饥肠辘辘的人,无所畏惧。 方稗稗奔跑在雪地里,不消一刻钟就到了少年所说的小汤山脚下。 上山的路似乎很久都没有人走过,积雪厚厚一层,踩上去一步一个脚印。 被白雪覆盖的山庄雄狮般蹲坐在半山腰,朱红色的大门尽显雍容华贵。 高高的白色院墙,将里外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间世界。 方稗稗转了一圈,这次没找到“侯爷洞”,倒是看到有株老树倚墙而生,堪称翻墙神助。 她悄无声息爬上树,见院中有人来回走动,手上拿着“家伙”。 难怪贼少年说他本领不够,原来,有侍卫看守啊! 因为天冷,侍卫们巡视一圈便回了屋,三五成群喝酒、聊天、打屁、骂娘...... 别说是风雪交加夜,就算平时,大皇子的地盘,谁敢撒野? 但方稗稗可不知道这是什么大皇子的地盘,贼少年也没说过。就算说了,刚穿越没几天的她也还没学会敬畏皇权,照闯不误。 但她胆大却不鲁莽,一直等到侍卫们睡去,才从树上轻轻一跃落到院中。 先找到厨房,祭了五脏庙,又心安理得将剩下的吃食装满水桶空间。 这里可比下面那什么五皇子的破厨房强多了,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偷拿起来毫无压力,只叹空间太小。 完后她又开始寻摸起来。 既然是温泉山庄,温泉肯定是有的。 来都来了,好歹泡上一回驱驱寒。 方稗稗走进后院,随便推开一间房门。 屋中白雾弥漫,看不清周遭环境,但有水声传来。 她进了屋子,关上门朝水声处走去,然后一脚踩空跌进水池里。 哗啦,温热的池水没过头顶。 扯掉身上的破棉袄随手一扔,先洗刷一番,然后靠在池子边上,将葵花宝典从水桶空间里取出。 这段时间,她一直把重点放在针法技能上,但不管怎么练,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她决定,换个方向,练练心法口诀。 光君的心法口诀写在技能前面,想必是让修练者先练的,是她自己急于求成,才重技能而轻心法。 方稗稗盘膝坐于水中,闭上眼,两只手捏成兰花样,调整呼吸: "阳气生,子午时;定心圆气,舍却淫亵;心不起杂念,超然于物外......" 她沉湎于忘我的玄妙之中,浑然不觉自己练着练着瓢浮于水面,像一片叶子;俄而又沉到水底,像一颗卵石......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三天。 ...... 温泉山庄后面有片梅林,今年的梅花开得尤为激烈。 大皇子爱梅,便让大皇妃在腊月十八这天举办一场以“梅”为主题的诗会,特邀京城一众才子佳人、王公贵族们前来踏雪寻梅、吟诗作对。 大皇子夏侯温,人如其名,温润如玉,素来有谦谦君子的美名。 又身为嫡长,深得皇上和朝中大臣们看重,在众人心里是不二的太子人选。 不错,大夏朝,皇帝夏侯渊年过半百却依然坚持不立太子。 他说,龙椅就一把,太子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还是不立的好。 曾有大臣劝谏,“为稳固国之根本,当早日定下储君。” 夏侯渊听了勃然大怒,说此人心怀不轨想谋害他的儿子,罢了他的官不说,还将大臣全家流放到了蛮夷之地。 自此,朝中无人再敢提立储之事。 虽未立储,但在众人心中储君已定,且心照不宣。 如今大皇子要举办诗会的消息一出,京城里但凡有点地位的人家竞相托关系要请柬,少爷小姐们更是把这当做一场展示才华、觅得良缘的大好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