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明。
好一个自知之明。 时书柒脸色转瞬惨白。 是啊,尊贵的王爷怎么能迎娶下贱的花魁呢? 宇文曜只说这一句,转而又许诺:“七七,你为我做的事,我都记得。” 他温柔无比,搂住她轻颤的肩,又提起让时书柒不能拒绝的约定。 ——“待来日事成,我定会将时家人重新召回京城,这是我的承诺。” 六年前,时书柒的父亲左相时峰被判欺君,斩立决。 时家被抄家,时家男丁流放三千里。 之后,宇文曜将时书柒送进琼花楼时,说得也是这一句。 而时书柒便为了这句诺言赔进一生,再不能回头。 “你答应了我的。”她闭上眼,喃喃道。 纵然年少承诺才被践踏了个干净,可她毫无它法,只能选择相信。 明灯渐暗,宇文曜笑着将她拥入怀里。 衣裳褪尽,满地红妆好似新婚。 时书柒将脸埋在枕中,无意识的落了泪。 天色将明,男人起身穿上衣服,替她拉好被子才离开。 一室静谧中,时蝶推开门。 床上的人闭着眼没有动静。 时蝶脚边一只雪白的猫‘喵喵’叫着,跳上了床。 时书柒这才睁开眼,声音沙哑:“小白,你饿了是吗?” “小白前几日不知是跑去找哪家的母猫了,野得都快忘了家。” “他本来就是只野猫。” 时书柒摸着白猫不断拱着她的头,满身沉重稍稍一泄,微微笑了。 时蝶拿来衣裳,服侍着时书柒换上。 她神情一分未变,就像没看见时书柒满身痕迹。 傍晚,琼花楼掌事送来一张请柬。 署名来自右相府,点名要花魁出楼。 时蝶立马皱眉:“小姐不去,你去拒绝掉。” 掌事却说:“这是王爷答应下来的。” 时书柒怔愣着。 请柬被放在了桌上,时书柒看着上面的‘右相府’两字,脸上血色一寸寸失去。 昨日满城风光下聘,宇文曜要娶的女人,便是右相府大小姐苏曦月。 月色初升,右相府。 时书柒一身留仙裙抱着琴独自走入热闹的宴厅。 厅内声音骤停,不过一息便转为窃窃私语。 无数鄙夷不屑的目光落在时书柒身上,她佯装毫无察觉,朝宴会的主人,坐在上首的貌美女子行礼:“见过苏小姐。” 弓着身足足半刻,苏曦月才起身上前:“时姐姐,往日怎么请你都不肯来,还是阿曜面子大,这才能见你一面呢。” 时书柒攥紧了琴。 还未开口,一个绿衣女子插嘴道:“是了,毕竟她当初为了嫁给摄政王,可是连和当今圣上的婚事都退了……” 苏曦月面色一变,另一个黄衣女子插嘴:“说什么呢,是她命贱,配不上两位殿下!” 绿衣女子忙说:“对对对,咱们王爷对曦月一见钟情,怎会看上这种倒贴的贱人!”时书柒低着头,始终不作声。 苏曦月眼中闪着得意的光:“时书柒,还不去给往日姐妹们见礼一番。” 无数笑声响起,像针一般密密麻麻地扎入时书柒强撑的外壳,扎的她鲜血淋漓。 她挪动脚,从绿衣女子开始一个个行礼。 “见过唐夫人。” “见过陈小姐” …… 不知到第几个,一个讥诮声音响起:“什么姐妹,她也配?” “曦月,你叫来的这东西真是脏了我的眼!” 时书柒僵在了原地,抬眼看着女子。 六年未见,她恍然认出,这竟是她曾经的闺中密友李弦。 苏曦月‘哎呀’一声,上前挽住李弦的手:“好妹妹,我给你赔罪。” 李弦厌烦道:“让她滚,看着心烦。” “那怎么行?”苏曦月笑意盈盈。 “时书柒,你既然让我的客人不高兴了,那便出去跪着请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