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四笑的嚎叫声也传到了隔壁的姜家。
姜母正在吃饭,被梁四笑吓得筷子啪嗒,掉在桌上了。 她顾不上捡起筷子,跑出堂屋,趴在围墙上听,听了好一会儿,才得意地进屋,坐回椅子上,握着筷子,夹了口咸菜,咬得梆梆响,再往下一吞,再幸灾乐祸地说:“嘿,隔壁的小妖精被揍了,正嚎得哇哇叫呢。” “一听就晓得是四笑那小妖精。活该,谁让她整日地在外头诱惑人呢。” 她再与姜大明说:“儿子啊,你可千万不能上梁家狐狸精的当啊。她们老会迷惑人了,你得躲着,最好啊,连面都不要见,晓得不?” 姜大明点头:“娘,我晓得了,我跑得快,妖精跟不上。” “对了,娘——”姜大明好奇问,“你怎么知道那小妖精的名字啊?” 姜母嘚瑟:“我怎么不知道,我必须知道啊。隔壁一窝的狐狸精,不把她们认清楚,我哪斗得过她们啊?” “这窝狐狸精里头那个老大最会迷惑人,平日里瞅着斯斯文文的,眼珠子一转啊,狐狸味就出来了。” “还有四笑那小狐狸精,精着呢,四处溜达不就是想找个有钱的人家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吗?” “儿子,你放心,我盯着呢,绝对不会让隔壁这窝子狐狸精缠上咱们的门。” 姜大明又问:“娘,这狐狸精这么厉害,不到富贵人家的富商撒野,跑来咱这地儿撒什么野啊?咱这地儿都是普通老百姓,有几个银子够她们使活啊?” 姜母眼一瞪,脸一板,说:“儿子,你是瞅上梁家哪个狐狸精了?你偏帮着梁家的狐狸精干什么?管这窝子狐狸精来咱这地儿干什么啊,反正,她们就不许上咱们的门。” 姜大明见状,只好哄着自家老娘:“娘,这街坊邻里的,抬头见低头也见的,这些话儿咱自家说说也就罢了,可别说出去,坏了咱家的名声。” 姜母眼珠子转起来,得意地说:“我晓得哩。我才不出去说呢,我外头的嘴严着呢,我就算是闻到了梁家的狐骚味儿,我也不讲出去。” “哼,只要梁家的狐狸精不打你的主意,缠上咱家的门,我管她找谁家,缠谁啊?” “等等——”姜母还是不放心,再问:“儿子,你真没被隔壁的狐狸精迷惑住?” “不成,我得捏捏。”姜母起身,捏着姜大明的脸,自言自语,“这皮还是挺厚的,应该能挡得住狐骚味吧。”、 捏完,姜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从厨房掏出一块姜,往姜大明手里头擦了几下,擦完,她念:“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快行。” 一旁的姜大明忍不住抱怨:“娘,你信这玩意儿干什么啊?” 姜母不高兴,骂:“当初你爹被外头的狐狸精迷惑走了,扔下咱母子俩不管的时候就靠我在手里头抹点姜,嘴里头喊几句才活过来的。” “要不是这姜,咱母子老早就被外头的狐狸精给害了。看,到头来这老头子不是得报应了,死翘翘了,那外头的狐狸精想进咱姜家的门,呵,她没门。” 姜母这番话让姜大明心疼自家的老娘,他安慰:“对头,娘,你最厉害了,多给我涂涂,外头的狐狸精险着呢。” “没错儿没错儿,外头的狐狸精道行高着呢。”姜母又在姜大明手掌上擦姜汁,“多擦擦没坏处。” 次日,姜大明与来书坊买书的友人章金吐苦水:“我娘被我爹害了大半辈子,弄得她看个长得好的姑娘就骂人家是狐狸精。” 章金反而好奇地问:“你喜欢的姑娘长得美被你娘当狐狸精骂了?” 姜大明略带羞涩,不敢答,端着碗喝了口茶。 章金见状,放声大笑,笑完,又催促姜大明:“快说说,怎么一回事?” 姜大明简略地将事情讲了一遍,章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弄出姓戴的假媳妇啊?这不是自作聪明吗?” 姜大明解释:“我就是脑子一激灵,就瞎掰了个。” “你啊你——”章金恨铁不成钢,“平日里头也没见你这么蠢啊,莫不是遇到人家姑娘就忘得正常话长什么样了?” 他给姜大明出了个主意,“你这事儿啊,不好办。一根绳子两头拉,怎么可能不断呢?” “既然你都说出口了,那就硬着头皮弄下去,总不能直说你在撒谎吧。正好,我有个连边都沾不上的亲戚。” “这亲戚住在城西,家里头有两间铺子,膝下一子一女,女儿为长,正好二十出头,还未婚配。本来是打算给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哪晓得儿子在外头惹出点祸事,铺子没了房子也没了,实在是没法子找我搭个手。” “他家的事儿我是帮他们了了,可,咱这地儿他们是待不久了,正盘算着去其他地儿投亲。正巧,又缺了盘缠,我正想着要不要给点盘缠呢,得,来了你这个大冤头,给他家送银子呗。” “不过,这户人家姓樊,不姓戴。倒也无事儿,只说把小名黛字当成了姓氏就成了。” “你看哪日,请这黛姑娘去你家走一趟,这事儿也算是定了。只是,这后头怎么个走法,得,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姜大明苦笑:“事到如今,我不走也不成了。” 不说姜大明了,说梁四笑。 那天晚上梁氏回来得知梁四笑骗人这事儿,又拿着竹条把梁四笑给抽了一顿。 连挨两顿抽,抽得梁四笑走路都一扭一扭的。 大约是她嚎声太大了,先是小莲拿着外伤药过来看她,再是鲁大爷拎着个鸟笼子过来瞅,还不忘打趣:“四笑啊,你这嗓门可够大的啊,大得把我家小乖乖给吓得在笼子里头乱跳呢。” 打趣完,鲁大爷又对着鸟笼里的鸟儿吹口哨,“嘚嘚,是不是啊,小乖乖?” 梁四笑板着脸,很不高兴,她说:“鲁大爷,你看人就看人嘛,干嘛挑人家的伤心事儿啊?” 鲁大爷笑,再凑近来,问:“你娘打得疼吗?哎,肯定疼,不疼你就不会嚎得这么大。” “哈哈。”鲁大爷忍不住笑,“跟大爷我说说,你这是怎么的惹你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