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 想到白日书房里,萧晏荀对江揽月画像许下的承诺,叶絮萦眼神微黯。 好一会儿,才敛下情绪回答:“府里闷,去外头随便转了转。” 萧晏荀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下次不要乱跑。” 叶絮萦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后,沉默地回了院子。 这天过后,萧晏荀没再来。 叶絮萦也再没踏出房间半步。 一连好几天,她都独自在房中挣扎着。 她不知道,在爱与自由中,到底该如何抉择。 突然,外头响起一阵喧闹声:“着火啦!书房着火啦!” 叶絮萦心里一慌,推门跑过去。 就听下人们慌乱的喊声:“王爷!您快回来,画像哪有您重要!” 她大脑有瞬间的空白,朝熊熊燃烧的烈火看去,就看到了萧晏荀冲进去的背影。 “萧晏荀!” 叶絮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萧晏荀不能有事! 她没思考的跟着冲进了火场。 一进去,就看到萧晏荀抱着那副画像站在熊熊烈火中。 他对着画像,嗓音温柔:“揽月,我带你走。” 明明四面八方都是灼热的火焰,可叶絮萦却像是被浇了盆凉水,冷的骨头缝都在颤抖。 也越发觉得跑进来的自己可笑。 她担心萧晏荀,可他的心里,只有江揽月。 耳边木材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 凶猛的火势像是要将在场所有人,所有物,都吞噬干净。 叶絮萦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强压下情绪想要将萧晏荀带出去。 可这时,房顶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抬眼就看到房顶松动的横梁在摇晃。 叶絮萦心下一慌,匆忙伸手将萧晏荀往外一推:“王爷,快走!” 几乎是在同时。 “轰!” 横梁轰然倒塌,叶絮萦被砸倒在地,在一阵锥心地疼痛后,失去了意识。 …… 意识浮浮沉沉间,叶絮萦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可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只剩周身无法忽视的疼。 她只觉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脸。 叶絮萦突然有些恐慌,自己难道是毁容了? 若她失去了这张和江揽月相似的脸,还能留在萧晏荀身边吗? 叶絮萦猛地坐起身,就要去照镜子。 一旁,萧晏荀见她醒来,眼神亮了亮:“揽月,还有哪里不舒服?” 对上他的目光,叶絮萦感觉有些怪异。 萧晏荀以前虽然也这样唤她,但眼神却从未这么温柔过。 她下意识避开男人伸来搀扶的手,掩饰性地下了榻。 却在瞥到梳妆镜的一瞬间僵住。 她的脸…… 叶絮萦呼吸都停滞了,急速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自己原先与江揽月只有五分相似的脸,如今竟一模一样! 第8章 叶絮萦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手揉上眼睛的那刻,摩擦的肌肤火烧一般,疼出了眼泪。 可再看向梳妆镜时,那张脸……还是和江揽月一模一样! 直至此刻,叶絮萦终于意识到——萧晏荀竟然将自己的脸变成了江揽月! 她惊得汗毛竖起,从心底里升出一股寒意。 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哑发问:“为什么?” 萧晏荀面无波澜:“跟她一样,不好吗?” 叶絮萦喉咙像被掐住一样。 她紧紧盯着萧晏荀漆黑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喊出了声。 “我不是她!” 萧晏荀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寒潭般的黑眸中,升起了一大片冷气。 “这种话,不要再说。” 扔下这句命令,萧晏荀径直起身离开。 叶絮萦无力地瘫坐在床榻上,心沉沉往下坠去。 梳妆镜里映出的那张和江揽月一样的脸,仿佛在嘲讽着她的可怜。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侍女端着粥走进来:“揽月姑娘,吃饭吧。”6 她也叫自己揽月? 恐慌感席卷全身,叶絮萦感觉她仿佛即将彻底失去自己…… 像是抗争,又像是无谓的挣扎。 接下来的几天,她没再吃过任何东西。 侍女劝了又劝,也无可奈何,只能去禀报了萧晏荀。 他来的时候,叶絮萦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床柱,支撑着单薄的身体。 萧晏荀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嗓音冷沉:“起来,吃东西。” 叶絮萦已经饿得视线模糊,但还是说:“王爷,让我离开吧。” 这是饥肠辘辘的日子里,她唯一想明白的事,做下的决定。 萧晏荀眸色微暗:“留在这,比死还要痛苦吗?” 他的语气无从分辨。 叶絮萦也没有力气去分辨。 她很想说:痛苦的不是留在这而,而是失去自己的名字。 她比谁都愿意留在王府,陪在萧晏荀身边。 可这些话,叶絮萦不能说,只是违心说一声“是”。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承受萧晏荀的怒火。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生气,只是沉默离开。 没过多久,侍女又端着碗粥进来:“喝点粥吧,王爷说等你身子恢复好了,就送你离开。” 他……答应了? 萧晏荀应下的这么轻易,叶絮萦心里却五味杂陈。 自己决定的要走,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她咽下苦涩,接过侍女手中的碗,将粥一点点喝了下去。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叶絮萦躺在床上,想到马上就要离开王府,离开萧晏荀,就睡不着。 她索性披了外衫,打算去花园里逛逛。 正走到假山后,就看到湖边的小亭子里坐了两个人。 叶絮萦很快便认出,是萧晏荀和宋时礼。 只听宋时礼说:“你让我把她的脸变成揽月的模样,并不仅仅是因为想念吧。” 萧晏荀的沉默里,他十分笃定的继续说:“胡国蠢蠢欲动,你想将她送去漠北边境,震慑敌方,为整装军队拖延时间是吗?” “你明知道,此计很容易露馅,一旦被敌方知道她不是江揽月,那她必死无疑,花费这么多的心力打造出来的替身,你难道舍得?” 竟然……是这样! 不会是这样的! 叶絮萦手指紧紧扣着石头,期待着萧晏荀的否认。 就听他淡漠的声音:“有何不舍?替身而已,再打造一个便是。” 第9章 叶絮萦一阵窒息,不自觉紧紧攀着石块,指尖都被粗粝的石块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替身而已。 可心里却总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冀。 万一在萧晏荀的眼里,自己能有哪怕一丁点的特别呢? 原来……半分都没有。 此刻,血淋淋的真相告诉她,任何人都能轻易取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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