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意见识过她的身手,知道她身手了得,可便是再好的身手,她如今身上的毒还没解,如何能掉以轻心?
不过即便他心中这般想,在她的逼视下,也不好承认下来。 清咳两声,他正色道:“信的,大长公主身手了得,岂是一般宵小能近身?” 这还差不多。 不过他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怪没意思的。 萧令光耸耸肩,也没了逗他的心思。 他说得没错,窦妙瑛确实不会善罢甘休。 车厢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赵玄意见她突然沉默,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堵了团棉花。 他眸光略有些沉,那徐斐,就一张脸还可以看,其他的,都不可取。 眼角余光见她低着头像是不太高兴,不由得轻叹,不忍见她如此,便劝道:“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些人并不值得。” 萧令光怔了片刻,深以为然,抬眼脸上已带着笑意:“嗯,你说得对。” 她方才一直在想,徐斐一直被关在密室,竟连高太医死了这样的消息都知道。 是谁,能躲开小院的守卫,偷偷给他送消息? 马车回到公主府,云岚赶忙去请林大夫。 “恭喜大长公主,想必一会儿太医院就送解药来。这解药并不是吃越多越好,老夫这次就不另外开药了。” 林大夫二话不说就赶来,脸上露出了他回京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同时心中发誓,此事过后,他就卷铺盖回老家,此生再也不来京城。 只是他高兴得太早。 屋里几人一脸沉重,除了他,没人笑得出来。 “怎...怎么了?” 林大夫诧异,也终于发现了大家表情不对,难道大长公主不信宫中的太医? 赵玄意道:“宫里的解药只怕不会那么快就送来,大长公主眼下也等不得。她身上的情况如何,想来林太医比我们清楚。” 怎么会这样? 林大夫身子一顿,希望破灭。大长公主身体情况如何,他比谁都清楚。若不能尽快拿到解药...... 他收起了方才还想回老家颐养天年的想法,把了脉后他更笑不出来了。 “千日醉的毒已经要侵入到大长公主的五脏六腑,老夫的药也抵挡不住了,还得尽快拿到解药才是。” 萧令光不欲说太多,知道他已经尽力,并不为难他:“解药没拿到之前,就劳烦林大夫了。” “哎....”林大夫叹了口气,想起今日大殿中剑拔弩张的状况,他也明白,有些事不是他该过问的。 他该说的也说了,想来大长公主自有对策。 煎药的事林大夫不敢假手他人,亲自守着炉子。 “林大夫,除了太医院,其他地方难道真没有解药吗?” 萧令光屋里只留云山云岚,如岱没事做,便过来找林大夫打听。 “有是有,就是难了些。”林大夫见她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倒没有隐瞒。 如岱咬着下唇,紧蹙眉很是担忧,小声嘟囔:“那大长公主怎么办?” 林大夫叹气,问他,他问谁? 如岱见他身边没人帮手,便自公告奋勇:“林大夫累了吧?您歇歇吧,我来帮你看火。” 林大夫见她勤快,倒不好麻烦她,摆摆手道:“没关系,烧完后炉子上有炭,熬到剩下一碗的药汁即可,也不用怎么看。” 如岱却笑道:“您去歇吧,我在这儿守着,一会儿好了我喊您来。” “那行,便劳烦如岱姑娘帮忙看一会儿,老夫去去就来。” 林大夫瞧一眼头顶的太阳,想起那天得到的珍贵药材还没拿出来晒,嘱咐她两句,进屋去拿药。 萧令光在屋里小憩了一会儿,就见云岚推门进来禀报:“大长公主,岳山回来了,正在书房等大长公主。” 终于回来了。 萧令光收拾一下,便去书房。岳山已经在等她,见到她来,忙躬身行礼,让萧令光抬手制止:“陈太医如何?” 岳山道:“如大长公主所料,窦家的人在半路截杀陈太医,幸亏咱们的人及时赶到,救下陈太医一家。” 许拥下落不明,窦家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陈太医安全回到故里,可想而知路上多么凶险。 “窦家的人不死心,沿途派人截杀,为确保陈太医一家平安,属下和青禹分开,去引开窦家人,如今青禹护送陈太医一家,很快就能回京。” “你受伤了?” 萧令光从进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再看岳山,虽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可他唇色苍白,气色明显差了很多。 岳山微微一愣,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他心中惭愧,窦家人这次是下了死手想要陈太医死。 他们费了好些功夫才把陈太医一家救下来。 一路上窦家人疯狂截杀,也得亏大家同心协力,不然只怕回不来。 他忙躬身:“皮外伤,不碍事。” 萧令光知道他的身手,能伤他的人,这世上还没几个。 可见窦妙瑛和窦家这次是铁了心要陈太医的命。 见他不当回事,皱眉道:“我会让宋嶂去接应青禹,你去林大夫那儿,让他给你瞧瞧。” “是。”岳山迟疑了下,到底不敢忤逆,转身出去。 却在门口遇上云山和林大夫。 “大长公主,该喝药了。” 原来是林大夫煎好药,却不见萧令光,听说她在书房,便把药给她端来。 “林大夫来得正好,岳山受伤了,你给他瞧瞧吧。” 萧令光本不喜喝药,为了这千日醉的毒,她这些日子可是忍了又忍,如今看那一碗凉掉的药汤,顿时觉得心口作呕。 她按了按胸口,让云山放到一旁:“我一会儿再喝。” 云山为难,看向林大夫和岳山求救。 现在还没凉,一会儿凉了,更喝不下。 岳山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云山云岚两人还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亲信,她们都劝不住大长公主,他何德何能劝得住? 不过他嗅觉灵敏,嗅出今日的药汤和往日的不同,随口问道:“是新换的药方吗?” “岳侍卫真是折煞老夫。” 林大夫苦笑,这个药方已用尽他毕生所学,尚且能短暂克制千日醉,还能换什么药方? “老夫要是能寻到更好的药方,这两鬓的白发怕是能少长两根。” 萧令光眉尾上扬,这就有意思了。 她上辈子就是被信任的人下毒,对此深恶痛绝。 看着那一碗黑糊糊的汤药,更是喝不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