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晋渊倏尔一笑,道:“林将军紧张什么,朕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朕的手还伸不到旁人内宅里去,不过看林将军这副模样,似乎对那妾室情意深厚呢。”
他问易欢:“夫人不介意?” “夫人,朕给你一个机会,看在你是易将军遗孤的份上,如若你对林青裴与林家有任何不满,今日都可在此说出来,朕会替你做主。” 男人总是这样,步步紧逼。 晋渊也不急,耐心的敲着桌面。 一阵清浅的哒哒声传来。 连带着林青裴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他希望易欢能够识相,只有他官复原职,才能继续庇佑易家不是吗? 易欢低着头,攥紧了手心。 她对林青裴,自是哪里都不满的,说实话林青裴如今将掌家权交给她,很难保证以后会如何。 如若这阵风头过去,顾小娘重新复宠了呢? 易欢忽的抬起头,隔着屏风,和里边的男人对视。 是你让我利用你的,易欢想。 既这厮偏要缠着他,易欢索性利用他为自已谋取该得的利益。 易欢道:“陛下所言当真?” 晋渊唇角缓缓勾起,眼底露出些许兴味来,道:“当真,只要你今日肯开口,朕就会为你主持公道。” 他像老辣的猎人,一步一步引着小白兔步入自已的圈套。 林青裴当即紧张的望向易欢,张了张嘴,他们进宫前不是说好了吗? 易欢要说什么? 要将她这一年的遭遇,都吐露给陛下听吗? 林青裴想张口,想让易欢闭嘴,莫要多言,可陛下在此,他到底不敢多嘴。 只见易欢缓缓从袖袋中,拿出林青裴先前按手印画押过的那一纸证明。 她弯下腰,规规矩矩道:“今日郎君答应了臣妇三个要求,已按手印画押,臣妇想让陛下为我保管这誓文。” 这东西落到皇帝手上,日后林青裴再想做手脚,就难了。 且林青裴畏惧皇帝,即便是看在皇帝的份上,也会乖乖遵守承诺。 “哦?” 男人坐直了身子,道:“呈上来给朕瞧瞧。” 易欢正要将这誓文递给一旁的小太监。 晋渊发话了:“里边内容被旁人瞧见就不好了,夫人亲自呈上来。” 易欢双眼瞪了瞪。 这厮定是想趁此做什么。 易欢深吸了一口气,捧着这誓文,踏入屏风后。 下一刻,易欢便被面前那男色镇住了。 易欢见过的男人不少,她兄长和林青裴已经是顶顶英俊之人,面前男人却每回都能让她看愣。 那层薄薄的明黄色亵衣,随意套在男人身上,领口大敞,露出里边薄而精致的肌肉。 他肤色偏冷白,浓黑的发丝一缕缕垂在他胸前。 易欢不敢去瞧他的脸,赶忙低下头,将手上的誓文递了过去。 男人却抓住了她的手,没去拿那誓文,指尖从她指缝里穿过,摸过她手上的每一处。 昏暗灯光下,男人压低声音,问:“倒不算笨,知道利用朕。” 他指尖一下一下的摸过她的手心,轻轻摩挲着。 “永不相见?嗯?” 男人眉眼一弯,里面盛了一捧细致的暖色。 麻痒感从手心传来,如涓涓细流,缓缓爬遍身上每一处,易欢红了耳,指尖缩了缩,急道:“您、您别这样。” 她连忙将誓文放在了御案上,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手上一空,晋渊心也跟着空了一块,他盯着那战战兢兢的小妇人,轻叹了一声。 晋渊拿起桌上的誓文,打开看了眼,如先前暗卫所说。 易欢站在屏风外,和林青裴并肩,拱着手道:“还望陛下为臣妇保管这誓文。” 林青裴瞥了易欢一眼,那一眼里多少有些不悦,他如今心思被易欢方才的举动所占据,倒没注意到她耳上的红意。 “不可纳妾,不可收回掌家之权,若琴瑟不调只和离不休妻。” 男人看着上边的承诺,发出一声轻笑:“林青裴,是你做下的承诺?” “回陛下,是。” “好,今日朕就暂且收下这誓文,朕倒要看看,林将军能否能做到。” 林青裴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既答应了内子,便不会毁约。” 他说的这般义正言辞,可惜林青裴不是个君子。 晋渊道:“林青裴,你先出去,朕有问题要单独问问夫人。” 林青裴不情不愿,他瞥了易欢一眼,眼底带着暗示和警告,应了句:“是,陛下。” 林青裴出去后,张德胜也跟着出去了。 林青裴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问:“张公公,我明日能回朝了吗?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德胜说:“林将军,想来陛下和贵夫人谈完后,便有答案了。” 林青裴皱着眉。 方才易欢将誓文交给陛下的举动,出乎他的预料。 他怕御书房里他不在,易欢会说出不利于他的话来。 林青裴忍不住开始焦躁了起来。 怨易欢。 怨他将此事节外生枝。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何必告到陛下那去呢?所谓家丑不外扬,这个道理她不懂吗? 御书房里。 晋渊对易欢道:“过来。” 易欢犹豫了一阵。 “还是要朕亲自过去把你抱过来?” 当着屋内小太监的话说出这种话来,男人果真是个不知羞的。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易欢赶忙走到屏风那头去,有屏风遮挡,起码男人对她做什么,外边的小太监看不到。 “陛下。”易欢低着头叫了声。 晋渊铁了心要和她翻旧账,说道:“永不相见?” “现在不就见了么?”男人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 易欢抬起头,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不按常理出牌。 “你以为你留下那样一封信,说永不相见,我就不会来缠你了?做梦。”他声音懒洋洋的,少了先前和林青裴说话时的威严。 “你都十九了,夫人,怎么还这般天真啊?” 易欢被男人这两句话气红了眼。 “那是比不得陛下,陛下都二十了,做事不还这般肆意妄为?” 这话落,屏风外的小太监惶恐的低下头了。 “进步了,敢挤兑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