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苏棉槿被谢其昭聘用为课后辅导老师后,班级里给她白眼的同学都消失不见了。
她的生活仿若一夜之间恢复平静。 就连金海英、韩嘉熙和朴宝珍三人也不会在每天课后围堵她。 她乐得清闲,明白原来有钱人也是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 而在这所学校,谢其昭无疑是最顶层级别的人物。 渐渐地,愿意和她说话的人也多了起来。 曾经大肆嘲笑她的男生也会捧着作业本上的错题靠近。 苏棉槿很漂亮。 她的漂亮是学生时代最干净的那一抹白。 说话绵软,与人讲题时,总是笑着。 不似韩嘉熙伪装出来的温柔,而是骨子里自带的钝感让她永远不会在乎外界的声音。 即使是面对曾经辱骂围堵的男生,她依旧会乐心解答。 班主任老师将本应该属于全校第一名的待遇归还于她。 她被调到正中央第一排,同桌是一个文静的女生叫许秀清。 许秀清胆子很小,总是怯怯的。 一米五的个子,说话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这样的性格,本应被排挤在班级之外。但老师考虑到她的父亲有一座矿,特意安排在了教室前排保护起来。 苏棉槿本已经做好了在最后一排坐四年的准备。她抱着书包,坐在许秀清身边。 靠近走廊上的学生没有发出嘲讽和奇怪的声音,甚至连一个不屑的眼神也没有。 下课后,邻座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你,你好,我叫许,许秀清。” 苏棉槿偏过头看她。 小姑娘很矮,坐着刚好到她的肩膀,望向她的双眼清澈明亮,还带着怯懦与害怕。 “我叫苏棉槿。” “你好像没有她们口中说的那么可怕。” 苏棉槿轻笑出声:“她们口中?说我会吃人吗?” 许秀清摇头:“她们说,你是穷光蛋,捡垃圾为生,家里爬满了蟑螂,还很不爱干净。经常不洗澡、不刷牙。初中的时候喜欢勾引有钱男生,早早爬了别人的床,成绩全都是抄的。这个第一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苏棉槿听的很认真。 她环视了一圈整个教室,同学们满身名牌,每一根头发丝儿都精致到极致。 “嗯。” 许秀清捂住自已的嘴,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苏棉槿。 “你真的是这样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假的吧。你身上是香香的,有沐浴露的香味。班上其他人这么排斥你,不会把试卷给你抄的。你要是真是抄的,早就被举报了。” “昂呢。”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样。” 许秀清说的信誓旦旦。 苏棉槿笑笑,想伸手揉女孩儿的脸,最后止住了。 谢其昭一天变一个样。 她不知道明天与未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和许秀清的亲近只会害了她。 苏棉槿不敢表现得和许秀清过分的亲密,但学生时代好性格的学霸总是会引人向往的,许秀清时常会抱着作业本满页的红圈怯生生地递给苏棉槿。 “棉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 “我可以问你作业么?” “可以。” “这道题我不会,那道题也不会......打了红圈圈的我都不会。学习太难了,我看的头疼。” “没关系,我们一道一道来。” “你人真的好好啊,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苏棉槿握住笔的手微顿。 朋友吗? 曾经她也是有朋友的,只不过都被逼的不得不转学,有些甚至在惨无人道的折磨下精神失常入了精神病院。 她眼眸微垂,不敢去看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我不喜欢交朋友。” 被所有人孤立,远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好朋友因为她而受到无端的灾祸。 “啊。没,没关系,我们就做同学也可以。” 许秀清性子软绵,像只在保护下长大的小羊羔。她眼眶微红,还是牵强地对着苏棉槿扯出一抹笑。 苏棉槿抿唇,手指不自觉蜷缩。 今天是周五,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多。 还未到放学的时间,谢其昭带着一班的学生已经候在了门口。 许秀清趴在桌上,飞快地扫了一眼窗外,凑近苏棉槿耳畔:“棉槿,谢其昭来找你了。听说,他这一次十月月考考了年级五十名呢。他有没有给你升工资啊?” “没有。” “啊,那他也太抠门了。要不你给我辅导功课吧,你知道的,我成绩很差很差。我给你开一个小时两千元。” 许秀清对着苏棉槿笔出数字二,咧开又大又甜的笑容。 苏棉槿垂眸,直接拒绝:“我没有时间。” 她手死死地掐着自已的手心,害怕谢其昭认定许秀清和她是朋友关系。 高一的时候,她对他们宁死不屈。于是他们将这场恐怖的霸凌掉转头去针对她的朋友孙伊人。伊人性格热烈,但在长时间的欺凌下,最后精神失常,不得不退学回家治疗。 时至今日,伊人还在南阳精神病院里疗养。 每个月她都会抽时间去看孙伊人。 这样的悲剧,她不想再次上演。 “棉槿,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也觉得我是暴发户的女儿,所以不愿意和我靠近?” 甜软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苏棉槿心中一紧,想出声安慰,最后还是妥协于理智:“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和人来往。” “没关系。反正我会把你当好朋友,我觉得你长得好漂亮。” 苏棉槿不回话,许秀清一个人在她耳畔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不觉得吵闹,却害怕谢其昭的目光。 熬到下课,教室变得空荡荡。 黑发少年双手插兜走进。 “苏老师,这是交朋友了?” 沙哑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苏棉槿不自觉战栗。 “没有,只是回答她几个问题。” 少年黑瞳中带着不屑与嘲讽。 他将书包砸在苏棉槿所坐的位置,目光凛然。 苏棉槿立马站起来,腾位置出来。 她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边,内心忐忑不安。 谢其昭坐下,忽然仰头,冲着她笑:“这一个多月来真是有劳苏老师的教导了。但是我的成绩提分还是太慢了。苏老师不会是藏着掖着什么真本事没教给我吧?” 话音刚落,李景掐住苏棉槿的脖颈,将她抵在讲台上。 青春时代的男生力气很大,一身蛮力,不会顾忌别人的死活。 苏棉槿呼吸不上来,巴掌大的小脸涨的通红。 仁川外国语大学整个金融系有三百来个人,谢其昭只用了一个月就从三百名开外,爬到五十名以内,成绩也从九等迅速蹿升为三等,已经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她没有挣扎,哪怕身体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竭力反抗。 就在她以为自已真的要被掐死时,一道清冷的呵斥袭来:“松开!” 李景松了手。 苏棉槿踉跄两步,跌在地上。 她瘫坐着,仰头去看坐在第一排的谢其昭。 “学习从来不是一日之功。成功也不是短短数日的练习就能换来的,努力只是成功的基本条件,而不是说你只要努力了,就一定能成功的。你一个月能把成绩提升这么多,已经算是学习天才。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刚开始你连基础知识都没有的吧?” 谢其昭犹豫了会儿,轻点头。 他确实没有认真听完过一节课。 身为谢家唯一的孩子,整个sk集团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老爷子的遗嘱上写着,等他读完高中,就任命他为sk集团的总裁。 读不读书,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只是因为棉花糖成绩很好,他才想要努力向她多靠近一点点。 他能感受到,手机对面的那个女孩儿一定也是喜欢他的。他的父母是仇人,而他的婚姻,只会娶自已最爱的女孩儿。 苏棉槿从地上站起来,耐心解释: “所以,你已经算是很有天赋的。跟着你一起学习的,都没有像你提分这么快的。别人能考这么高,可能是努力了高中三年,可能是努力了初中加高中六年,也可能是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努力。而你只是用了短短一个月。” 谢其昭双眼微眯,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苏棉槿松了口气,暗暗感叹谢其昭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上完课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十一月的仁川,在六点时天就黑了大半。 暮秋时节,仁川市已经没有花了。光秃秃的树干枯黄,漫天落叶碾做泥土。 星星跑不见,圆月躲在乌云后,微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罩溢出。 苏棉槿坐在迈巴赫后排,后视镜里倒映出她脖颈处刺眼的红痕。 这一个月来,她一直是坐谢其昭的车回家。 除了上课时的提问和冷眼嘲讽,谢其昭不会对她讲多余的一个字。 她身子坐的笔直,眼睛望向窗外。 “明天周末来我家,给我上课。必须得在这次寒假之前让我拿下第一,听明白了没?” 少年的声音很冷,苏棉槿微怔。 拿下第一? 原来是想超过她啊。 可惜,这个位置她不会让出来的。 少女的裙摆绽放于豪车的后座。 她乖巧应下:“好。” “明早八点,我的车会到这里来接你。周末加班给你算一个小时两千,周六周日都上八个小时。到了以后,在门口等着,不要瞎跑。” “嗯。” 车停稳,苏棉槿下车回家。 这个月以来,苏曼煎糖饼的生意火爆,挣了不少钱。 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深夜,苏棉槿照常捧着手机和秦淮聊天。 老式挂钟在上世纪建成的老屋里奏出“滴答”的声音,木门腐烂,黑夜里掉落木屑。 在不到五十平的房子里,苏棉槿每晚睡在由客厅改造成的房间。 【糖糖,我们这个寒假见面吧?我去你家找你。】 “砰!” 手机掉落在地上。 温柔的月华下,少女轻手轻脚地捡起手机。 潮湿的空气让小屋爬满青苔,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时亮时不亮。 她想答应,却也会因为自已的原生家庭而自卑,害怕被秦淮嫌弃。 【还是不要了,寒假我要忙着学习。】 【我们可以一起去市中心的图书馆或者咖啡馆学习。糖糖,我真的很想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