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宾客,没有喜乐。
小厮丫鬟也因着这毛骨悚然的娶亲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看着裴勇骏抱着人慢慢走向喜堂。 闻讯赶来的兰儿看见他怀中的沈泠时,眼眶倏然一红。 “夫人……”她“咚”的一声跪地,泣不成声。 裴母憋着一肚子火,直接回了房。 她一走,不少下人也跟着退下,不一会儿整个喜堂除了裴勇骏和沈泠,便只剩跪在外头的兰儿。 兰儿抬起噙满泪水的双眼,只见裴勇骏将人紧紧抱在怀内拜了天地和空无一人的高堂。 夫妻对拜时,他便俯身轻轻贴了下沈泠的额。 看到这一幕,兰儿心中五味杂陈。 若沈泠还活着,看到裴勇骏这般带她,她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沈延风走了过来,将兰儿扶起。 兰儿擦了擦眼泪:“多谢公子。” 沈延风望着裴勇骏抱着沈泠离开的背影,心中泛涩。 他真不想沈泠到死都要被困在这薄情寡义的将军府,还有那负心人身边。 沈延风收回眼神,将一包银子塞到兰儿手里:“你虽不是沈泠的陪嫁丫鬟,但这年一直对她尽心尽力,这些钱拿去赎身,以后寻个好人家过日子。” 闻言,兰儿立刻摇摇头,将银子还了回去:“奴婢不赎身,既然夫人回来了,奴婢就要陪着她。” 细雪飘落,未扫的雪道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裴勇骏望着前方的落然斋,慢慢停了下来。 他收紧手臂,不只是怕冷着了她,还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捂热她。 落然斋一片死寂,往年这时开的正好的红梅却只有光秃秃的枯枝。 裴勇骏进了屋,抱着沈泠坐在床上,环顾着房间。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着这ⓨⓑγβ原本狭窄的地方大了沈多。 那榻上再无人撑额小憩,那椅上再无人秉烛刺绣,那镜前再无人绾发梳妆…… 心口的沉闷压得裴勇骏喘不过气,他低下头,微颤的手僵硬地抚着沈泠冰冷的脸:“以后我只要你一个人,你醒醒好不好?” 堂堂一品大将军,此刻卑微的像是一个乞丐,祈求着一份施舍。 然而那双紧闭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惨白的脸沉默地宣告着他的哀求不会有任何结果。 夜阑。 府内无人敢靠近落然斋,也只有兰儿端了盆热水过去。 可见床上那石雕般一动不动的人,才收住不久的泪水又溢出了眼眶。 “将军,让奴婢替夫人擦一擦身子吧。” 听见兰儿的声音,裴勇骏黯淡的眸子亮了瞬。 他转头望去,血丝遍布双眼:“你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闻言,兰儿愣了愣,缓缓低下头。 “快说!” 裴勇骏声如洪钟地斥责一声,吓得她两手一颤,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脸盆。 兰儿跪了下来,哽声解释:“在您回来前,大夫说夫人肺体受损,兼及心肝,不过三月时日了,夫人想和您说的,可您却……” 她忽然住了口,身为奴婢的她有些事不能说,但她却还是忍不住去替沈泠委屈。 本就命不多时,夫君变心,又痛失一子,世间又有多少女子承受过这般痛苦。 裴勇骏脸色渐白,似是在回想什么。 半晌,他才哑着嗓音问:“她……恨我对吗?” 上一章 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