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饿得饥肠辘辘,离开破庙后,晃晃悠悠来到集市。
告示栏只有谢遥岑的和其余几位叛党的画像,而她的没有。 上回在象姑馆也不是她引来官兵,而是屠若的手段。 既然如此,她要想法子吃点好东西,光靠打猎补肉,还没吃饱就先累死了。 可怎么才能获得钱财呢? 忽然发现告示角落里有一张寻医告示。 “寻医?” “这张告示在这里贴了好久,是新到任的刺史寻医,听说夫人病了。” “新刺史?就是那个新官上任,烧了三天火就熄了的刺史,还以为他能做出多大功绩呢,还不是个浑水摸鱼的!” 两人一言一语吐槽着,似乎对这位刺史颇有微词。 “京城来的又如何,新帝钦点又如何,整个成州府都是烂的,他一人能撼动?” “他哪是什么钦点!”其中一人环顾四周低声说,“我家亲戚当差,听说他是三皇子旧部,应该是新帝排挤出京城的。” 三皇子不就是反派吗? 搞了半天是谢遥岑同僚啊。 听意思,成州府应该容不下他,说不准得罪的人也很多,机会啊! 姜黛趁人不注意,快速揭下告示,刚走了两步,一旁就走来两人,低声道:“随我等来。” “诶?诶!”两人直接将她架起来,提溜着往一个方向走。 不能客气点! 好歹是寻医吧! 跟提烤猪一样,太不尊重猪了! —————— 刺史府。 新刺史常姚站在堂中迎人。 一看带来个瘦弱的女子,常姚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却也不得不迎上来。 “这位娘子,我府上寻医乃是夫人所得病症罕见,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娘子可有信心?” 姜黛桃花眼打量常姚,嘴角带着点点笑意。 “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法子。” 常姚急不可耐,横竖有没有本事一试便知,若真是江湖骗子,到时候一并处理了。 “可否带我见见夫人?” 常姚踌躇片刻,引她到屋内。 床上的女人形容枯槁,眼下乌黑,呼吸微不可闻,仿佛已经离世一般。 【原来是被人下毒了。】 “中毒而已,好解。” 一旁的管家呵斥:“即便是神医都要把脉诊断,你这婆娘只看了眼就断出中毒,莫不是个江湖骗子!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诓骗他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若是旁人被这般呵斥,早已吓得不成型,可姜黛只是微勾唇角,神色温柔淡定。 常姚抬手制止,看眼前这人的样子,不像是没有把握胡扯。 他微眯眼眸:“在娘子之前,已有许多大夫诊过脉,我夫人所得乃是恶疾,并非中毒,且只有一种药可治。” 这种药,如今他散尽家财都买不到。 “横竖只有我看出不一样的,郎君且说治不治?”姜黛回身看向床上的人,“提醒郎君,可别想得太久,夫人可撑不过后日了。” 说着她伸出手,换来常姚疑惑的眼神。 “寻医帖上说,只要诊出问题,便有诊金。民女已经诊出,只是郎君不信罢了。” 管家又想上前骂,常姚却示意管家掏钱,姜黛掂了掂手里的五两银子。 真是天助她也! 总算能吃顿好的了! “郎君若想通,便到西郊竹林吹哨,我自会出现。” 常姚回头,看着晃晃悠悠走出去的人,不禁好奇她的身份。 莫非是什么隐士,可隐士哪里会为了这五两银子出来。 难道是谁故意安排的诱饵? “大人,这人恐怕是个骗子,要不再和文伯谈谈?” 常姚瞪了眼管家:“我已经做出最大让步,可他就是不肯松口,想给我下马威,还要如何谈?” 瑶儿还有气力时,他本就说辞官归家、跪求文伯给药。 可瑶儿宁愿死也不肯,她不愿意吃掺着黑心的药。 常姚叹了口气,回到床前轻轻握住妻子的手,难道就真的没法子了吗? 心口不由一疼,两眼含泪。 —————— 姜黛先去买了身得体的衣裳。 到最好的酒楼,选了个角落,几道招牌菜,都是大鱼大肉。 等菜上齐,姜黛便拿起筷子,既快又不狼吞虎咽地消灭干净,随后优雅擦了擦嘴角,慢饮茶水。 看得一旁的小孩瞪大双眼。 小孩的脑袋瓜想不清楚,这么瘦的姐姐,怎么能吃这么多? 才一会儿就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幸好没被爹娘看见,不然又拿他跟别人比了。 刚准备起身算账,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哟,我就说瞧着眼熟,这不是我那早早嫁人的表姐吗?” 旁边忽然坐了个娘子,姜黛定睛一看,原主的表妹戴香娣。 狭长吊梢眼,尖鼻薄唇耷拉眉,不张牙舞爪时倒是欲泣未泣,楚楚可怜。 衣着华美艳丽,额间垂落一缕发丝,姿态娇柔妩媚。 “表姐,嫁人了也不和家人联系,我爹娘好歹养了你一场,表姐也太忘恩负义了!” 戴香娣上下扫了姜黛一眼,用两指嫌弃捻了捻她身上的料子,扇子遮脸笑:“也是,看表姐如今这寒酸的样子,也没脸回去吧?” “衣裳都不合身,又黄又瘦,看来表姐在夫家过得不怎么样嘛。” “不像我,爹娘给我选的夫家都是一等一好。” “谁叫表姐爹娘,我的姑父姑母自己不争气呢!那么多年都没回来,只怕早把表姐这个女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姜黛的心口忍不住疼了一下。 原主在舅舅家里寄养的日子多是苦难,大概是最黑暗的记忆了。 她接受原主的记忆,自然也能感受其痛苦。 原主嫁入谢家少言寡语,也是受那段日子影响。 而戴香娣是戴家的嫡长女,所以她从小的日子就和原主天差地别。 戴香娣的性子被宠得娇纵任性,原主没少被她欺负嘲笑。 起初原主还有反抗,换来的便是一顿毒打和饿肚子。 后来她被迫学会默默承受。 但只要戴香娣不如意,心情不好,就会折腾她,然后恶人想告状。 舅父舅母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惩处原主。 久而久之,原主陷入了恐慌和自我怀疑。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免于责罚,明明她已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仍少不了磋磨。 为什么她的爹娘不回来接她? 她就在这种仿徨中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