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时投向这边的视线太过明显,这声枪响过后,纷乱的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阮纯的存在。
她却沉静地根本不像目睹了一桩杀人案,神色始终淡淡的,嘴角甚至衔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温琛顾不得几个兄弟惊疑不定的眼神,快速跑过来拉住了阮纯的手。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很危险!” 确实,大家都一窝蜂地往外涌,生怕台上陡然发疯的裴牧时还死灰复燃,那子弹会落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甚至没有人去管台上还残留着气息的温月。 她痛苦地捂着胸口,子弹射穿了她的肺,所以呼吸间全是喷出的血沫,她咳嗽不止,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剜向台下站着的阮纯。 “是你、是你!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咳、咳!” 曾经被奉作天之娇女的人,如今尸体凄惨地横陈在满是鲜花和喜气洋洋摆设的台上。 和她最爱的人一起死。 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被温琛拽着走的阮纯遗憾地叹了口气。 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随着人流挤出会场时,温琛已经被踩了好几脚,他全程护着阮纯,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紧张地说:“你还好吗?” “我没事。” 看着这张脸,温琛平白无故生出愧疚,他垂下眼睫,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又恍惚着不知道自己是在向着谁道歉。 “让你看笑话了。” 温琛还想说什么,可下一秒就被一把推开,他摇摇晃晃后退一步,身上的伤口被撞得生疼。 是温烨。 阮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连灵魂都有些胆寒,她的膝盖和小腿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却面不改色,冷淡地看着他。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温烨头上戴着的是假发。 他竟然选择出家了。 温烨连手都在发抖,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就好像她是一樽珍贵的观音像。 半晌他才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纯纯。” 阮纯笑了笑,说出那句重复了许多遍的话:“你认错人了。我是阮纯,不是你们的妹妹温纯。” 温烨却像是痴了一般,始终凝视着她,连呼吸都屏住,恍惚道:“不,你就是纯纯。纯纯,我在佛堂跪了好久、好久……住持说我心不净,要我磕长头、颂诗经,三百个日夜,你终于回来了。” 温烨疯了。 自从温纯死的那天起,他夜夜安眠不得,他曾经赖以安心的佛不再庇护他,他被放逐到了只剩下愧疚和痛苦的地狱中,沉沉浮浮。 所以再次看到阮纯时,他误以为自己的朝拜有了效果,即将得到解脱。 可是女人的目光冷淡,偏过头看向一边的温琛,声音带着点疑惑。 “你们温家人真的好奇怪,明明当刽子手的时候那么起劲,现在又装成一副善良的模样给谁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