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汗直冒,眼眶发酸,低声道:“阮小姐您好,不好意思,你实在是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我的妹妹。” 阮纯挑了挑眉:“那可真是太巧了,令妹现下在哪里?” 一年前的秘辛,温家已经通过最大的方法将其掩盖,阮纯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温琛勉强笑了笑,就像一个真正失去了妹妹的哥哥那样红了眼眶。 “不好意思,阮小姐,妹妹她已经去世了。” 第十七章 阮纯神色淡淡地看着温琛,丝毫不为这兄妹情深的场面所感动的样子,她无所谓地点点头,又问道:“温家其他几位呢?温先生,我记得你有几个弟弟吧?” “他们最近都很忙,所以只有我来接待阮小姐,请见谅。” 片刻后温琛总算平复了心情,他的目光却还是时不时落在阮纯的脸上,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痛心。 温月是被他们宠坏了的小孩,当年若是多听一听温纯的话,对她好一点儿,她们之间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这个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 温琛低低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厅中的人潮竟逐渐远去,不知不觉间,温琛跟着四处乱逛的阮小姐走到了院子里。 她看上去对这个家很是好奇,目光转来转去,最后竟有些茫然。 “我总感觉,这里好像来过。” 温琛嘴里发苦,他没有错过阮纯看到一些东西时的神色,和当初刚来到温家的温纯一模一样。 长相、神态甚至名字最后一个字,她真的和温纯没有任何关系吗? 温琛几乎要怀疑转世投胎的可能性。 “你喜欢那个吗?”他指了指阮纯目光看向的花儿,那是生在荆棘中的一枝玫瑰,正因为只有一枝,更显得风姿卓越。 阮纯轻轻点了点头,忧虑地说:“可是这里好多刺。” 温琛看她蹙起的眉,心中涌起无限酸痛,这一秒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逗谁开心,是眼前的阮家大小姐,还是那个因为自己的恶毒与心狠死去的妹妹?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步入满是棘刺的温间,即使疼痛感传来也无所退缩,任由手背被划烂出薄薄的血痕,才从中轻轻摘下,“送给你。” “谢谢。” 阮纯垂首轻轻嗅了嗅那朵花的味道,下一秒却大惊失色,连忙把花扔到了地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还在上面用力碾了碾,花朵碎了一地。 “对不起,”阮纯看向温琛,诚恳地说,“上面有只小虫子……我吓了一跳。” 温琛好不容易摘到的花还没存活十分钟就碎了一地,他却没有生气。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直到阮纯有些茫然地扭过头,不解地问:“怎么啦?” 阮纯当然是故意的。 她慢慢看出来,现在的温琛似乎只是在把她当作温纯来看,他眼里涌动的愧疚和难过都货真价实,竟不是虚假的伪善。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吓到你了,对不起,”温琛低声道,“天气太热,外面虫子很多,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再逛一会儿可以吗?” 院子的假山后传来咔哒一声,阮纯的余光瞟过去,又像蜻蜓点水般飞快地收了回来。 她一早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现在已经大概发现是谁了。 温月的手掌攥得死紧,生生掐进肉里。 一年前的温月在想,温纯总算死了。 她的前半生一帆风顺,像是手握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剧本,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宠爱自己的哥哥和父母,众星拱月一般将她宠成了公主一样的存在。 直到温纯回来。 温月很不解,为什么她没有死在那个偏远的山村里,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还可以那么努力,没有人爱她,她便自己爱着自己,努力向上生长着,像夹缝里的野草般坚韧。 明媚得像阳光一样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温月的地位会被她取代,所以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本以为温纯死了便万事大吉,可是她错了,所有人嘴上都说着和她没关系,所有人都疏远了她,就连裴牧时也不再和她说一句话,将婚约取消,再也没见过她一面。 温月恨着,却没有一点办法,她只能安慰着自己,至少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得无比狼狈和凄惨,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可为什么她再次σσψ出现在自己面前? 哪怕知道这绝不可能是温纯,温月也无法冷静下来,她的牙关紧咬,冷冷地瞪视着那个女人。 第十八章 温家的大门口停了一辆车,男人长身而立,裹在西装底下的身体已经瘦得几乎要不成型。他面容苍白,嘴唇发着抖,大步流星地走向庄园里。 “裴先生?!”管家惊讶地合不拢嘴,跟在他身后笑着说,“裴先生,好久不见,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跟温琛少爷说过了吗?” “没有,”裴牧时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对管家道,“麻烦您把我带去见他。” 在裴牧时收到手机上那张照片时,他根本无法冷静,立刻抛下了所有股东快步赶来了温家。 即使知道那不可能是温纯,他还是震惊于几乎一致的模样。 管家还没带几步路,温月便匆匆赶了过来,她看上去格外惊喜,搂着裴牧时的胳膊娇滴滴地说:“裴哥,你来啦。” 裴牧时脚步一顿。 他的脸色十分冷凝,看向温月时再没有从前的浓情蜜意,自从知道温纯的死和她有关系后,裴牧时很果断地解除了他们的婚约。 他知道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自己,可也无法不迁怒于温月。 所以他推开了女人的手,没有对她的示好做出一点反应。 “刚刚的照片是你发的?” “是,”温月强忍着委屈,低声说,“牧时哥,我知道你还恨我,所以我想赎罪……” “她不是温纯,”裴牧时斩钉截铁地说,脚下却不住往那个方向走去,“你不用跟着我,温月。” 花园里还残余着一片欢声笑意,裴牧时看着温琛身边的那个女人,脚步停了下来,他满眼的不可思议,怔了好半晌才迫不及待地走进去。 不是温纯,但她和温纯长得至少有八分相似,无论是容貌还是说话时的小动作、表情,都与三百六十五天天如他梦中的人别无二致。 梦中的裴牧时没有做过那些事,春梦了无痕,他却醒了过来,捉住仓皇逃离的温纯,亲吻了她的脸。 温纯的脸红了,羞得不知该往那边看,床边都是他们散落的衣服,他站在那堆衣服里,抱着她,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跟她说话。 “我知道昨晚是你,我还知道你爱我,更知道,你要为我生一个叫桃桃的孩子,现在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 “纯纯,我们在一起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可是一转眼,他怀里抱着的只剩一具枯骨,温纯的声音从骷髅里传来,空洞洞的,有些痛。 “裴牧时,我已经死了,我们的孩子也死了。” 他醒了,屋里的灯亮着,窗外的雨下得和温纯死去那天一样大,裴牧时侧着脸茫然地看着窗户,心想,温纯为什么敢跳下去呢。 那么高,那么痛,她已经被折磨到了这种程度,才会抱着必死的决心,向全世界证明自己的清白。 “纯纯,”裴牧时站在女孩的面前,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往下流,他的手不住颤抖,最后还是无法忍受似的,一把抱紧了她的身体,“纯纯。” 阮纯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最先推开裴牧时的人却是温琛。 第十九章 裴牧时摔倒在地,却又膝行着爬到阮纯身前,一年前不可一世的裴家大少爷现在看上去像只卑微的流浪狗,祈求阮纯多看他一眼, 他痴痴地抬着头,看不清女人眼底厌恶的神色。 “你疯了裴牧时!”温琛低吼道,“你看清楚这是谁?” 温琛知道这不可能是那个被他们逼迫到跳楼的温纯,所以哪怕再激动和惶恐,他也不会做出吓到对方的事情,看着阮纯皱起眉头不说话,温琛急忙道歉道:“不好意思,阮小姐,他……” “这是裴家的那位吧,”阮纯淡淡地说,“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认错,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样一个人。有照片吗?” 温琛一时哑口无言。 在温家,温纯就算不说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也确实没有人注意过这个真正有温家大小姐血缘的女人,谁会专门为了她拍照? 阮纯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温月嫉妒得牙痒,看着女人摇曳生姿的背影,她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快速跑过去扶起裴牧时,娇声道:“牧时哥,你没事吧……她到底是谁啊,真没有礼貌,纯纯才不会这样……” “温月,”那一瞬间,裴牧时抬起头,目光锋锐得像一把锃亮的刀,“你没有资格评价任何人。” 温月猛然住了嘴。 同时她的心中无法抑制地腾升出了怨毒的情绪,她没办法再继续等下去了,现在的温家再也没有人顾得上她这个犯了错的养女,连曾经最疼爱她的哥哥都要被另一个长得极像温纯的女人勾走了魂魄。 这样下去,世界还有什么地方是她的容身之所? 只有裴牧时。她的目光坚定,手掌被尖锐的指甲深深掐入。只有嫁给裴牧时,她才能结束这样的困境…… 一路上温琛都在给阮纯赔不是,阮纯的态度却始终冷淡着,似乎因为刚那个插曲闹得极为不愉快。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温琛只好笑着说:“阮小姐,逛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