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暴怒边缘上的高簌,玲珑冷笑道:“当日你用巫蛊之术陷害乔念叶,又假意同我交好,便是想看我们两虎相斗,好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会册封我为皇后,并且,让我享受如此的殊荣……” 高簌一个不防,没能料想得到玲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力气竟然是大得出奇。 仿佛听到了后背脊骨碎裂的声音,高簌竟然隐约感受得到一股森冷惧意攀爬上了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使得她蓦地打了一颤。 高簌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想要从地上站起:“你不过是一介庶民,布衣出身,仗着一张狐媚的脸便可同我争夺恩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似乎触及到了底线,玲珑不依不饶,竟是如同当日对待念叶一般,一脚踩上了高簌的手背。 “你利用我在先,只要我想,别说是你那老不死的父亲,就是你,在本宫面前,也不过轻如蝼蚁。”玲珑笑得得意,“庶民又如何?你是士族,如今,不也得在我的脚下苟延残喘吗?” “咔嚓”声响起,分明就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高簌不由得大声呼痛,口中喊道:“你个贱人!你个贱人!本宫会杀了你,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高簌大叫:“来人呐!快来人呐……” “你以为,事到如今,还有何人能来救你?”玲珑脚下肆意碾压着。 高簌从玲珑脚下挣脱,立即发了疯似的,扑到玲珑跟前,双手掐住玲珑颈部:“你个贱人!本宫要让你死,你去死,去死……” 玲珑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耳朵却灵敏一动,将扬起的手垂下,眸中蓄了湿润液体,喉咙深处发出细微的求救声音来。 高簌将人逼至庭院内池塘的护栏上,眸子里的恨意越来越深,手下便也越来越不知轻重。 直到远处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高簌方才回神,眼底的激动情绪也渐渐消散。 高簌正欲松开手,却不想玲珑突然一手从她身上撕扯下一块衣料来,另一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带着她往池塘里带去。 “救命——” “阿钦,救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高钦心底一凛,不假思索便跟着一跃而下。 待得将玲珑从水中救出,陈国忠才带人赶到,把水中挣扎呼救的高簌打捞了上来。 高钦看着怀中陷入昏迷中的人儿,心猛地一沉,呼吸渐次紊乱。 打横抱起玲珑,高钦便道:“快请太医。” 而身后的高簌尚有一丝意识,见高钦要走,立即便开口唤道:“皇上,臣妾的父亲无罪,求皇上能饶过高家……那个贱人不是臣妾推下去的,还请皇上明察呐……” 话语未落,便已然得到了高钦令人绝望的回答:“朕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不成?传朕旨喻,高妃构陷国母,其心可诛,当即收押,以待皇后醒来后发落。” 高钦森寒的眸光扫视过去,以阴寒的口吻警告着:“倘或皇后有何不测,朕会让你高家生不如死!” 突然间,陈国忠神情慌张,手中拂尘颤抖:“陛下,血,血……” 第十七章帝王路 血? 孩子! 玲珑的下身,此刻正缓缓淌出殷红鲜血来,逐渐与她身上的水渍混合,晕染开来。 高钦眸光一沉:“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说完便喝开众人,直接将玲珑放在了高簌的内殿榻上。 虽只是一场落水事故,然而玲珑本就身子骨儿弱,太医足足用了一个日夜,才终于稳定了状况。 十二个时辰,高钦不眠不休,便在外候着,连朝政也不加以理睬。 宫娥端进去一盆又一盆的干净热水,而出来时,却尽是惹眼的赤红颜色。 陈国忠年迈,手指止不住地轻颤:“陛下还是快些去歇息吧,这里有老奴呢。” 不意高钦只是静默坐好,挺直的身躯便不曾动摇过,仿佛不会动摇的心思。 眸光深沉,在摇曳的烛火之下显得越发晦暗不明,高钦沉声问道:“孩子,可是能保住的?” 陈国忠不明所以:“陛下?” “朕问你孩子!”高钦突然发了疯似的,神情癫狂,“孩子可是能保住的?” 自高钦出生起,陈国忠便在他身边伺候着。 眼睁睁地瞧他磨去一个孩子的天真烂漫,卸下人之常情,以不在意伪装命门,成了嗜血无情之人,用白骨堆出长阶,一步步踏向孤独高处。 他爬得越来越高,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对于感情一事越发淡薄,唯有一个陈国忠,始终如一。 难得见他如此发怒,陈国忠忙道:“陛下别急,娘娘和小皇子,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高钦恍若未闻,只是眼底的愤恨却渐重,似乎随时能冲破压制,爆发出来。 太医上前禀道:“回皇上,娘娘暂且无虞,只是小皇子,臣等无能……” “无能无能……”高钦一举拔剑抵在太医脖颈儿上,“朕养你们,就是为了听一句无能吗?”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高钦恨不能一剑下去了结。 这一句无能,他听得太多了! “滚!” 高钦扔下剑,负手离开,便连陈国忠意欲跟去,都被他吼了回来。 陈国忠无奈之下,只得回到玲珑身边,遣退下众人,确保隔墙无耳后,才对榻上紧闭双目的玲珑道:“戏也做够了,你还要怎样?” 玲珑睁开眼,盯着那双枯浊无神的眼睛,那是一个人步入年迈的标志。 “戏?”玲珑冷笑,“我连腹中孩子都不要了,这也叫做戏吗?” 若只是纯粹落水,她如何能让高家连根拔起? 陈国忠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虎毒尚且不食子,你……” 玲珑当即截过他的话语,满脸讽刺:“你也配说这句话吗?当初你既然连抛妻弃子之事都能做得出,我如今不过是为了大局牺牲一个孩子,彼此而已。”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足矣叫陈国忠辩驳无门。 似乎觉得言辞激烈了些,玲珑一把握住了陈国忠的手:“阿爹,是你说的要帮我的,送佛送到西,我们马上就能成功了,届时,我想阿娘也一定会原谅你的,我们便不用在此担心受怕地过日子了。” “阿爹,你说,这样好不好?” 年轻貌美的脸,她还正值青春年华,还有大把的岁月。 宫闱之中,枷锁重重,会困住她的一辈子的。 他一生所追求的,都一一得到了,这辈子唯一还有所歉疚的,就只有一个玲珑。 陈国忠忍不住再次劝诫道:“听爹一句话,停手吧,爹立马想办法送你出宫,不要你参与这些纷争。” 第十八章如胶似漆 “我不!”玲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虚弱地爬起来,指着门外大喊,“你当初既已答应了帮我入宫,那便再也回不去了……陈国忠,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玲珑为使这个孩子成功流掉,不惜在落水时做了高簌的人肉垫子,撞上池塘内的坚硬沙石。 付出这样大的牺牲,她岂能善罢甘休? 翌日,玲珑便去了关押高簌之处。 “是你?” 高簌见是她,立即如同见了鬼一般,失控尖叫,拔腿便想跑:“你又想作甚么?你个贱人,皇上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是吗?那我们便看看,究竟是谁能够笑到最后?” 玲珑二话不说,冲着墙壁便狠狠地撞了上去,额头鲜血顿时如注流出,吓得高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身边带来的小宫娥机敏,赶快叫人去禀报了高钦,一路带着玲珑回了中宫。 高钦赶过来时,玲珑已然陷入沉睡。 “陛下,娘娘本是想要高妃娘娘一个道歉,此事便休了,只是高妃娘娘欺人太甚,娘娘方才,方才……” 高钦凝视着玲珑头上的伤痕,道:“朕晓得了,定会为你家主子讨回一个公道。” 守在玲珑身边许久后,直到陈国忠遣人进来禀报前朝之事,高钦终于回神:“将奏折搬来皇后宫中,朕日后便在此处理政务了。” 不容分说的态度,让陈国忠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讲出口。 因玲珑一事,高簌被贬为庶人,被高钦扔在了永巷之中,任其自生自灭。 一时间,昔日的世家大族高家倒了,再无人敢拿玲珑为由来威胁高钦。 帝后如胶似漆,眨眼三年过去,后宫之中却不曾再添一位后妃,然无人敢多舌叫高钦纳妃。 大楚地处中原,物产丰饶,乃富庶之乡,兵家必争之地。 元化五年冬,西境大旱,履遭蛮族骚扰,一时不能抵挡,特地急送公文回京。 大楚地广,高钦这三年来于朝政上殚精竭虑,时常彻夜批阅奏章,往往是为一事而宵衣旰食,甚至可以一连数日将自己锁在殿内,不理众人。 如此一来,高钦的身体江河日下,竟是过早地透支。 公文送过来时,高钦尚且来不及观上一观,便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高钦不许太医前来诊治,哪怕玲珑带着人在外苦苦请求,高钦仍是不为所动。 招来陈国忠,高钦道:“为朕拟一道旨意下去,将朝廷之事全权交予张相国,朕要前往西境一趟。” “陛下?”陈国忠猛地怔愣住,旋即拜倒在地,“还请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