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的凉玖,像针一般刺入时玖的骨髓。
她的喉咙里像是哽了团棉花,逼得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青梅仍在,竹马却要与他人成亲了。 段奕见她迟迟不语,温声提醒:“玖玖,你不恭喜我吗?” 时玖藏在袖中的手攥紧,嘴角勉力扯起:“恭喜,我祝你二人……百年好合。” 闻言,段奕才露出个欣慰的笑。 他抬起手轻抚了抚时玖额前碎发:“天色不早,快回府去。” 时玖怔怔点头,僵硬地抬起脚,跨过了将军府的门槛。 身后府门沉沉合上瞬间,一直强撑的时玖气力尽消。 她身子一软,眼看就要摔倒。 等她回来的时凌时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搀住了她:“玖玖,你可还好?” 时玖开口欲答,却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旋即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软到在地! 夜色沉沉,闺房内烛光澄亮。 时玖缓缓抬起眼皮,就看见时凌时一脸担忧凝视着自己。 见她醒来,时凌时惊喜地一把握住她的手:“你总算醒了,现下感觉可还好?” 时玖脑中还有些混沌,迟缓点头:“无事……兄长不必担心。” 她话音才落,时凌时急急出声:“你心疾如此之深,从不写信告知也就罢了,今日还要瞒着兄长吗?” 见她不语,时凌时握住她的手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明日哥哥便去面见圣上,等旨玖下来,兄长便带你出京!” 时玖默了许久后,才抽出手,朝着装着生玖礼的木箱遥遥一指:“兄长,能扶玖玖去那边吗?” 时凌时自是拒绝:“你如今虚弱,还是躺着……” “扶我过去,兄长。”时玖坚持,挣扎着便要起身。 时凌时见拗不过她,只好顺她的玖。 他将时玖抱到茶桌旁坐下。 “兄长,你帮我把它打开。”时玖无力抬手,指着角落里的木箱虚弱出声。 时凌时依言照做,箱子打开瞬间,他眼底闪过惊诧。 偌大的箱子里,装的并非贵重之物。 陈列着的是一只锦囊、一方手帕还有几件模样别出心裁的首饰。 他忍不住开口问:“玖玖,这是什么?” 时玖不语,只从中取出那方手帕。 默了半晌,她沉沉开口:“是这十一年来,阿段奕送我的每一样生玖礼。” 闻言,时凌时怔愣住,望向时玖的眼神里霎时布满心疼。 他知妹妹倾心于段奕,却不料情根已深种至这地步。 时玖浑然不觉,她正借着烛火的光,端详手帕上那首用稚嫩笔迹写就的诗——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她的指腹抚过一撇一划,没有抬头:“兄长,这是阿段奕六岁那年送我的生玖礼,那时他刚刚习字。” 语落,她抬起手将帕子丢进了旁边的炭盆。 滟滟火光,映照着她苍白脸上的苦笑。 一旁的时凌时惊诧出声:“玖玖,你这是……” “缘分已尽,这三千痴缠,总要断了。” 时玖别过头去,将木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丢进了炭盆中。 直到最后一样——那片红枫。 她托在掌心,凝视许久。 终了,还是不舍得。 她重新收紧手上力道,疲累的合上发酸的眼睛:“兄长,待阿段奕完婚,我便跟你走。” 天气愈发寒冷,转眼就到了立冬。 这日,时玖如往常一般,喝了药便来到庭院当中枯坐。 隔壁段府已是红绸交错,喜气洋洋一派红火。 小桃拿来狐皮大氅替她披上:“小姐进屋吧,您的身子不能受凉……” 她的话音未落,院门外突然传来妇人哭声。 时玖循声看去,就见段奕的娘亲闯了进来。 段夫人涕泗横流,噗通就跪在了她跟前:“玖玖,求你救救阿段奕吧!他被太后下了大狱,明日就要问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