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祯和小姑子一前一后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姚文洛在,陪着老夫人说说笑笑的,十分热闹,逗得老夫人时不时展颜。 三姨太含笑坐在旁边,温柔娴静。 “……真的,阿裕肯定会来的。我特意告诉了他,说您很想他。”姚文洛说。 老夫人笑着叹气:“他哪里懂做母亲的心。找他吃顿饭,他还说我假惺惺呢。” 这话的由来,宁祯知道,可三姨太徐芳渡不知道。 徐芳渡习惯了安抚,当即说:“裕哥不会的,他一直很孝顺。” 老夫人又叹气。 宁祯不插话。 不管徐芳渡和姚文洛如何哄得婆母高兴,宁祯都不掺和,默默做好她的摆件。 外面传来一声汽车鸣笛。 姚文洛惊喜站起身:“阿裕已经到了。我去迎。” 她欢喜不已,像个小女孩子,拿起了她的皮草外套就飞奔出去。 她一边穿衣一边迈出门槛时,徐芳渡才站起身。 徐芳渡忍俊不禁:“姆妈,您看姚小姐好赤诚。” 她一副“大公无私”的态度,从不拈酸吃醋。 老夫人也最喜欢她这点大度。 宁祯反而没起身。 她没动,小姑子也懒得动。 老夫人便对她们俩说:“你们也去门口迎一迎。” 宁祯按了下小姑子的肩膀,笑着说:“我和三姨太去吧。” 小姑子感激看一眼她。 宁祯和徐芳渡走到门口时,瞧见两辆黑色汽车停在正院门口的路上。 斜阳低垂,灿红霞光染红了湖面,残荷迎风照水,一阵粼粼波光。 盛长裕已经下车,立在车子旁边和姚文洛聊天。 他换了件半新不旧的军装,头发要干未干,应该是临时出门随意收拾了一番。 哪怕闲闲站着,也比一般人挺拔,被斜阳笼罩的五官英俊不凡。 他目光越过车顶,遥遥看向门口这边。 宁祯和徐芳渡立在门口。 徐芳渡想要再往前,却见宁祯没动,她也只得站定。 那边,姚文洛拉着督军说话,越说越有劲,半晌都没挪步的意思。 盛长裕反而不怎么开口,也没不耐烦,更没有主动往这边走。 徐芳渡等了片刻,问宁祯:“夫人,不如请督军和姚小姐进去坐下聊吧?姆妈还在等。” 宁祯:“你去请吧。” 徐芳渡:“咱们一起?” “我这双鞋不太合脚,走路不方便,要不然我早就过去了。”宁祯一语双关。 徐芳渡:“……” 正室夫人都只是一双不合脚的鞋,三姨太又算什么? 徐芳渡轻轻攥了下手指,不愿意做出头鸟:“那还是等一等。” 宁祯:“嗯,等一等,总能等来的。” 徐芳渡:“……” 姚文洛和盛长裕聊了足足十分钟,宁祯和徐芳渡就在门口站了十分钟。直到老夫人等得不耐烦,也走出来,盛长裕才抬脚往这边走。 老夫人说他们:“站在门口做什么?半晌都不进去。” 盛长裕:“说几句话。” 他的目光瞥向宁祯。 宁祯感觉到了,回视他,还对他轻轻笑了下。 盛长裕没什么表示,淡然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 宁祯:“……”浪费她一个虚假的微笑。 一行人进了院子,盛长殷佯装去了趟洗手间,刚刚出来,落在人后,混在宁祯身边一起进了老夫人的堂屋。 大家落座,姚文洛直接坐到了盛长裕下首的位置。 “换个座位。”盛长裕瞧见了,立马说她。 姚文洛:“我吗?”ʟ “你有点规矩,姚小姐,这是我夫人的座位。”盛长裕道。 他能和姚文洛说半晌的话,好像关系还不错。可他开口,总是“姚小姐”这样称呼她,并无特别亲昵。 姚文洛一愣,转而笑嘻嘻对宁祯说:“让我坐这里,好不好?我想多跟阿裕说说话。” “当然不好。”搭话的,还是盛长裕,“让开。” 最后两个字,口吻倏而生硬,室内气氛一窒。 姚文洛站起身,面颊却微微一曲,连声哎哟。 所有人看向她。 盛长裕的眉头已经蹙起。 徐芳渡最机灵,走到了她身边,搀扶着她手臂:“姚小姐,您没事吧?” 姚文洛用力去抓自已的后衣领:“疼,疼!” 老夫人微讶:“你哪里疼?” 盛长裕眉头拧得更紧。 姚文洛把自已的短身皮草外套脱了下来,伸手去摸自已的后颈处。展开手,掌心有血迹。 老夫人错愕,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我看看。” 盛长殷好奇,围了过来。 故而几个人就看到,姚文洛的后颈处好几个细密红点,有些扎得比较深,沁出血珠。 “怎么回事?”老夫人惊讶不已。 姚文洛指了自已扔在地上的外套:“衣领、衣领里有针。” 徐芳渡急忙把皮草捡起来,伸手就去摸毛茸茸的后领,手指被扎到了,也沁出了血珠。 她倒吸一口气:“疼!” 老夫人脸色骤变:“这是怎么回事?” 姚文洛要哭未哭:“我不知道。我家佣人不敢这样粗心大意的,绝不是我家带出来的。” 老夫人接过皮草,喊了女佣:“拿去看看,是不小心留了针在里面,还是故意的。” 女佣急忙道是。 突发变故,盛长裕依旧端坐,眉头也没舒展。 宁祯从头到尾都没落座,就和几个女人一起站着。 姚文洛一边说疼,一边把视线瞥向宁祯。 徐芳渡低垂眼睫。 小姑子盛长殷有点慌,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事。 女佣很快进来,告诉老夫人说:“姚小姐的衣领里藏了五根针,都很细。” 满室震惊。 老夫人看向姚文洛。 姚文洛:“肯定不是我家佣人,也不是失误,而是故意。对了……” 她看向了宁祯。 老夫人和徐芳渡等人,也看向了宁祯。 “我刚刚去宁祯的摘玉居,脱下过外套。宁祯非要邀请我上楼赏花,我们聊了好一会儿。”姚文洛说。 她只差直接说,是宁祯在她的衣领里藏针。 老夫人诧异望向宁祯。 小姑子心里很慌,也看向宁祯。 徐芳渡出声打圆场:“应该是个误会。姚小姐,这事算了行吗?裕哥好不容易回来吃饭。”x| 盛长裕端起茶,喝了一口。 他没说话,脸上除了不耐烦,也没其他情绪。 “我也想算了,可这不是小事,谁知道这针有没有涂毒?”姚文洛叫嚷起来。 徐芳渡心里咯噔一下。她刚刚也被针扎到了。 老夫人一肚子气,扬声道:“把摘玉居的人都关起来,一个个审!” 盛长裕放下茶盏:“姆妈,您就这样断案?” “我说了‘审’。”老夫人脸色发青。 “把摘玉居的人关起来审,就是说宁祯有嫌疑了?如果我没记错,当初这门婚姻是您做主的。自已要娶的儿媳妇,自已不信吗?”盛长裕慢条斯理。 老夫人:“你跟我抬杠?” “我说句公道话。姆妈,您作为长辈,一点立场都没有吗?”盛长裕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