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晏衡池创业初期,跟当地的地头蛇抢生意。 我为了帮他稳固地位,以身为饵,引他们入局。 却被塞进密不透风的铁箱子扔入海里,差点被活生生闷死在里面。 自此,我便害怕一切漆黑的密闭空间。 我被救出来时奄奄一息,晏衡池紧紧抱着我,满眼心疼向我许诺。 “玉玉,我发誓,不会再让你经历这种事。” 因为我怕黑,他便在哪都为我留一盏灯。 数年如一日。 连这都是刻意为之…… 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我浑身血液寒凉,不知是冷还是恨,牙齿都在打颤。 下一瞬,我被人猛地推进去。 巨大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那是比疼痛和死亡更让我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 我浑身发抖,涕泗横流用力拍打着房门,却无人回应。 “开门,放我出去,晏衡池,别这样对我……” 漆黑的房间里仿佛潜伏着无数怪物,要将我吞噬,我疯狂地用指甲挠着门板。 指甲不堪忍受,断裂在皮肉里,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 我却顾不上这些,快要溺毙于黑暗之中,无法呼吸。 良久,门被打开了,我于朦胧泪眼中抬眸。 晏衡池背着光,静静站在门口,清冷俊美的容颜宛若神祗。 我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栗:“你就这样站在门口听着我痛哭流涕,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我望着那双冷彻的眼眸凄然一笑。 “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折断我的脊梁,踩碎我的尊严,完全掌控我的人生。” 晏衡池冰凉的掌心捧住我的脸庞。 “是你出现在了那里,并且先试图掌控我的人生,不是吗?” “可是你失败了。” 原来,我本以为一眼万年的初遇,在他眼中竟然是别有用心的利用。 这一刻,我只觉心像被刀剜着,一下一下凌迟。 垂眸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十指,我惨笑一声。 “晏衡池,我真后悔,当初遇见你。” 晏衡池不以为意的勾起嘴角。 “难道不是应该说,后悔爱上我吗?” 心口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绞痛,我扶着门框急促地喘息着。 他什么都知道。 我曾毫无保留奉上的爱意,也成了他无所顾忌伤害我的利器。 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终于出声。 【宿主身体状况正在急剧下降,启动自我保护程序!】 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失去意识前。 我问系统:“07,我终于要死了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系统的声音好像变得有些温柔,又有些难过。 【一切还没结束,请宿主……继续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见有人在低声交谈。 “之前坠海,本来就一直在发烧,再加上情绪波动太大所以才会昏迷过去。” 我勉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对上一双蕴着温柔笑意的凤眸。 “醒了?”晏衡池轻声问。 我只觉那温柔里掺了砒霜,烧得我心肺疼。 他扶我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药送到我唇边。 我偏过头,无声地拒绝着。 我能感觉到身体中渐渐流逝的生命力。 都快死了,何必还要为难自己。 僵持半晌,他好似妥协一般:“我知道你在这里憋坏了,吃了这药,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我顿了顿,心中警惕起来。 他继续加码:“你不想去看看你资助的学生吗?明天青原中学有一个典礼,孩子们说很想念你。” 晏衡池的确懂得如何拿捏我的软肋。 我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机会。 手已经包扎好了,连带着之前那些伤痕。 我笨拙地接过那些颜色六色的药,一把塞进嘴里。 又拿过水杯,一口气灌下去。 那药噎得我喉咙发疼。 清原中学。 台上拿着奖状的少年饱含感激地望着我们,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华盛集团的资助!谢谢姜玉姐姐的善心让我们能够完成学业……” 我坐在前排的观礼席欣慰鼓掌。 表彰礼结束,晏衡池要带着我离开时,孩子们小心翼翼过来。 “这么久没见姜姐姐,晏先生,我们能跟姐姐单独待一会儿吗?” 他眸色深得让我看不透。 就在我的心提起时,他轻笑一声:“当然。” 晏衡池一走,发言的男孩低声开口。 “姜姐姐,礼堂有侧门,很少人知道,我们带你离开。” “你们……” 他们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我下意识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姐姐,我们知道你不开心,你都不笑了……” 我心中泛起一丝希冀,刚想要跟他们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突然从哪里涌出一群架着长炮的记者! 他们将镜头怼到孩子们脸上。 “宁豪,你爸是个杀人犯,把你妈杀了,要是没有晏衡池先生的资助,你说不定早就随你爸后尘进了少管所,现在却能得到保送,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少年脸色瞬间苍白,眼眸里满是仓皇。 “叶小茹,听说你爸爸要把你嫁给一个老光棍换彩礼,是晏先生救了你……” 他们如一群嗜血的鲨鱼将孩子们团团围住,肆无忌惮撕开他们的疮疤。 孩子们何曾遇到过这种场面,满脸无措和恐惧。 哪来的记者? 我攥紧手想要冲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 我转头看去,只见晏衡池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乱象。 “不过是一群连自己都救不了的弱者,却妄想当救世主。” 他的手紧紧禁锢着我,低头对上我愤怒的眼眸。 他冰冷笑意不达眼底:“姜玉,看清了吗?他们还真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