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清推开宫娥,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旁边小心翼翼的内侍官,“二十板。”
随后,裴晏清便走了出去。 盛汐初急忙提着盒子跟上。 衣裳已经湿透了,当然得换。 但盛汐初还在想刚才那一幕——裴晏清真的变了。从前的裴晏清,心软。但现在的裴晏清,面不动色的便决定了一个女子的生死。 盛汐初倒不是多同情那宫娥。 毕竟,那宫娥也不是全然无辜。 不管是为了勾引裴晏清,还是被旁人指使——那都是别有用心。 裴晏清身居高位,若这种时候都心软,以后只怕类似事情层出不穷。 她只是感叹,裴晏清的变化这样大。脸还是同样一张脸,人却好似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盛汐初跟着裴晏清,裴晏清停了下来,她也连忙停下。 “为何不说话?”裴晏清却问。 盛汐初反问:“奴婢应该说什么?” 裴晏清没有说话了。 盛汐初自已想了会,轻声提醒:“夜里凉,王爷衣裳湿了,还是赶紧换一身吧。” 裴晏清转过身来,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盛汐初。 盛汐初任由其打量,一时之间有点迷糊:怎么了?自已说错了? 裴晏清伸手捏住盛汐初下巴,强迫她的眼睛对上他的:“收起你的虚情假意。你心里,是巴不得我死的。我死了,你便可以趁机带上你娘和你弟弟逃之夭夭——” 盛汐初勉强一笑:“王爷想错了。” 想要逃走是有的,可也没有希望他出事。 裴晏清哂笑:“是吗?你没有想逃吗?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盛汐初心凉了下去:果然,裴晏清在自已身边放了眼线。是双喜吗?可双喜那天帮了自已…… “不必再猜。不是双喜。”裴晏清松开手,声音透出冷意:“与其想怎么逃出去,不如好好想想,那东西到底在哪里!” 说完这话,裴晏清便是又往前走了。 盛汐初站在原地停顿了两个呼吸,这才感觉自已胸口里的跳动缓了些。 她想,这是裴晏清的警告。 包括今日带她来宫宴上,也是一种警告和提醒。 他扒开了最真实的那个世界给她看。 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帮她。他们甚至觉得,她若有气节,就应该去死。 就像当初她爹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时候那样子。 她不死,他们就唾弃她,嘲笑她,厌恶她,远离她。 她就是孤身一人的,不应当存有妄想。 应该乖乖的留在他身边,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去求他赐给自已一线生机…… 明明也才中秋,可盛汐初却觉得,冬夜提前降临了。 那么冷。 冷得骨头里像结了霜。 冷得脚步都沉重了。 她沉默地跟着裴晏清,一路到了更衣室,服侍裴晏清将衣裳换过。 可一出来,陆云凤却带着两个宫娥,站在门外等着。 裴晏清挡在盛汐初前面,盛汐初看不见陆云凤的脸。 她只听见裴晏清冷冷质问:“太后娘娘不在自已宫中,这样晚了,跑出来作甚?” 陆云凤声音柔软哀伤:“王爷,我是来见棠棠的。我们毕竟是闺中密友,你不愿意将她交给我,我无力反抗,可我们说几句话,总可以吧。” 盛汐初一愣。 裴晏清沉默很久。似是在思索。 陆云凤苦苦哀求:“哀家之后绝不出来了,王爷,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您的事。” 裴晏清最终走了,却道:“一炷香之后,她得随我出宫。否则……” 陆云凤粲然一笑:“王爷放心,她一定准时回去。” 裴晏清走后,盛汐初和陆云凤却相顾无言,各自沉默了很久。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盛汐初听见陆云凤苦笑一声:“棠棠,你恨我不恨我?我身为皇后,却都没办法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