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略带红肿,眼白处布满了红血丝,一看便是不知为何哭过。 谢南瞬心沉了半截。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语气中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哭什么,嗯?是不是有人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沈宜没回答,只是任由眼底的苍凉变得绝望。 两人什么都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谢南瞬的话,跟间接实锤无异,可沈宜还是不死心,妄图在他眸底寻到不一样的答案。 紧紧攥着谢南瞬衣襟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紧张。 “你不是说今天让我见到母亲吗......”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谢南瞬的眸色瞬间阴郁。 掐着沈宜下巴的指腹暗暗用力,很快便留下了一道突兀的红痕。 “我今早才得到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嘴角扬起嘲弄的弧度,不知是在笑眼前的人不知死活,还是笑自己竟然相信这女人是真心想留在他身边。 他可差点忘了,沈宜从来都没有心。 为达目的,她一向不择手段。 从一开始,她就甘之如饴地出卖身体。 不论对方是他还是谢沛尧。对她来说结局并不会有分毫改变,不是吗? “谢南瞬!” 沈宜如同被点着的干草垛,霎时间燃起熊熊火光。 她几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嘶吼,前所未有的崩溃与愤怒,席卷了沈宜的全身上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死!你说啊!你们不是答应我会给她尽快手术吗?!” 他不配 “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真的很好玩吗?!” 沈宜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下坠。 恍在谢南瞬的眼底,有点微微刺痛。 他仿佛忆起了那日她重病时的场景。 也是这么哭,哭得他心中的某个角落松动。 “沈家瞒着你,也同样瞒着我。你信别人都不信我,嗯?” 破天荒头一次,他谢三爷也会开口向人解释。 可得到的回应却是—— 沈宜用力推开谢南瞬,自己则在床脚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像是极其厌恶他的触碰一般。 “你是怕再也没了把柄拿捏我吧!” “沈宜,你觉得如若我想留下你,谁能把你带走?” 谢南瞬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争论。 可如今无所忌惮的沈宜,偏偏要不知死活地激怒他。 听见他说出如此霸道肆虐的话,她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嘲弄地开口。 “你当然能留下我,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束花、一条狗。只要你想,我哪怕是一捧灰,你也有本事将我永生永世地桎梏在此。” “但是谢南瞬,你永远也不会被爱。”哪怕,她早已将所有柔情都倾心于他。 沈宜的字字句句,化作刀刃,一点一点剜着谢南瞬的心脏。 这话算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从小父母双亡,谢家人一向偏心谢沛尧。 即便他成绩优异,掌权公司后成绩也不错。 听到的最多话却是—— “将来我死以后,谢家就都是阿尧的了。” “得给阿尧相一个合适的妻子,强强联合,才能稳住他下半辈子的根基。” 而这一切的偏颇,不过是因为他的母亲见不得光。 爱?他要是需要爱,早就死在了年少时期,那个母亲自杀的夜晚。 沉默几许过后。 谢南瞬猛地拽住沈宜脚踝,将她拉至自己面前,强势地挤进她的双腿之间。 伤痕累累的背部在丝绸床单上摩擦出一道淋漓的血痕,视觉冲击极强。 男人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她说,他不配被爱。 那他就向她证明,爱,是做出来的。 氤氲的泪水模糊了沈宜的视线,她看不清谢南瞬的脸。 只能感受到他不留余地夺取自己的理智。 他咬着她的耳朵,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 “我只看日夜厮守的结果,不强求虚拟的爱意。” - 沈宜觉得,谢南瞬真的疯了。 自从那夜无意义的争吵之后,他彻底将她囚禁在了房间之中。 手机早就没电关机,她也无所谓。 她唯一想要见联系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想到母亲,沈宜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哎哟,沈小姐您别哭呀,是我弄疼您了吗?” 临时被叫来上岗的女仆本来正在给她背后的伤口上药,见状吓得差点腿软跪下。 谢三爷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沈小姐有什么事,她们几个都别想好过。 “我没事,你上完药就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好。” 女仆利落地收拾好托盘,临走前还忧心忡忡地睨了沈宜一眼。 见她又如往常一样坐在那发呆,叹了口气,伸手拉上了房门。 门锁的声音传进沈宜的耳中,本来如同雕塑一般呆若木鸡的她瞬间从床上站起。 她抬眸,凝视着大开的窗户许久。 差一点 沈宜失踪了。 谢南瞬收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 他浑身遍布着低气压,站成一排的佣人们纷纷大气不敢出。 “还不给我滚去找?” “是!”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做鸟兽散,出门四周找寻那位不让人省心的沈小姐。 谢南瞬站在原地,怔怔地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 床单被沈宜扯成长布条,蔓延至楼下的草地。 他点了支烟,沉默地抽完。 脚步沉重地走到紧闭的衣柜门前停驻。 许久许久,久到像是时间被人按下暂停键一般。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衣柜里,沈宜紧紧提起的心脏这才稍作松懈下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 方才谢南瞬只要轻轻拉开那扇柜门,就会发现蜷缩在角落的她。 幸好,一切看起来都顺利地进行。 直到确认一切都恢复宁静,沈宜才推开柜门,逃窜而出。 一路上,出奇地安静,她很幸运地没有遇到任何阻挠,顺利地被骑着重机车的谢沛尧接应。 她坐在轰鸣的机车后座,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至极...... -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已经被谢南瞬架空,谢沛尧的本事还是出乎了沈宜的预料。 她看了看手心的护照,对眼前的男人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登上飞机前,我想去我母亲的墓地看她最后一眼。” 谢沛尧本该不耐烦的。 可他看了一眼手机上壁纸上的女人。笑容明媚,温柔至极。 不知是哪让他有了该死的共情,最终,他还是沉着脸应允。 身为谢家人,敏锐跟谨慎是天性。 即便是不学无术的谢沛尧,也继承了这该死的血脉。 沈宜如是想。 黑色宾利远远地停在墓地外,隔着车玻璃跟一段距离,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母亲的照片。 上次视频时,她明明还笑着说她没事。 短短的数月不到,母亲的笑容却变成了薄薄的一张黑白纸片。 “妈!你让我下去看看我妈!” 沈宜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手指无力地拍在玻璃上,却怎么也打不破。 若不是谢沛尧还拽着她,她真想奔上前去,抱抱属于母亲的碑。 “沈宜!” 谢沛尧早就料到会有如今的局面,紧紧攥着她,不放手。 他示意沈宜看看周围,不少鬼鬼祟祟的西装男子正在四处打量。 方才车上的动静已经惹了不少人的注意,谢沛尧示意司机尽快开走。 “你清醒一点,现在找你的人不止是谢南瞬!若是你落在沈家手里,你觉得沈非烟会放过你?” 闻言,沈宜瞬间冷静下来,浑身瘫软。 汽车疾驰到十字路口,突然,一辆嚣张的银色吉普拦腰截住了宾利。 刹车踩下,在水泥地上留下了长长一条轮胎印。 “操。” 谢沛尧低声骂了句脏话,护住了怀里的沈宜。 胳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无暇顾及。 嘭—— 倏地,沈宜耳边的玻璃被什么东西打碎。 幸好她被谢沛尧压着,并未靠在窗边。 抬眼,一个硕大的枪眼在防弹玻璃上,惹得她一阵后怕。 “沈宜,动了我的男人,还想跑哪去?” 女人的声音,自面前的车顶传来。 沈宜一下便听出,那人是沈非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