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大元将士如疯魔一般,被刺激得神勇百倍。
北狄士兵立即放弃攻城四散而逃。 一切结束。 唯有城门处,嫁衣如火,旌旗猎猎。 在场众人无不眼含热泪,他们跪倒在地,齐声痛呼:“殿下!邺城守住了!” 谢洛瑛守住了邺城百姓,守住了大元的疆土,也守住了一国公主的荣耀,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亦九死无悔。 “洛瑛,我带你回家。” 穆倾羽呜咽着去掰谢洛瑛紧握军旗的手,一连几次,徒劳无功。 他终于悲痛地跪倒在谢洛瑛身前,无助地恸哭。 “是我来晚了,如果我能送你出城,如果我能送你到边关……如果我没有让你去和亲,你是不是,就不会有事。” 不知何时,原本撤离邺城的百姓也全部返回,他们面容悲戚,但眼底更多的是敬意。 他们崇敬的从来不是公主这一身份,他们崇敬的是三年如一日坚守边关不让敌军近前一步的谢副将,是舍生忘死危急关头掩护一城百姓撤退的将军谢洛瑛。 “将军!邺城守住了!” “将军!邺城守住了!”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在邺城内外响起,悲愤的声音响彻天地。3 那道如火焰般热烈的身影牢牢印刻在每个人心底,永世难忘。 …… 城中摆起灵堂,谢洛瑛的身体已经入殓。 “将军,我们该护送公主回京都了。” 谢洛瑛于邺城战死的消息已传回京都,元帝命人将她的尸身带回,却遭到了穆倾羽的阻拦。 “你们不能带她走。” 穆倾羽的手死死按在谢洛瑛的棺木上,他眼底青黑,双目通红,下巴上也长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 前来的将领看着穆倾羽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劝解道:“将军!您难道就不想公主入土为安吗?” “你回去告诉陛下,穆倾羽一定会把公主完完整整地送回京都,到时我自会向他请罪。” 那位将领长叹口气,转身离去。 穆倾羽默默坐回谢洛瑛身边,倚靠着棺木,口中喃喃。 “洛瑛别急,我很快就带你回去。” 三日后。 穆倾羽整装待发,直奔北狄大营。 将士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要为谢洛瑛报仇,大军出征势如破竹,打得北狄军队节节败退。 但穆倾羽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打退北狄,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完成。 他指着退回到北狄境内的拓跋羲和冷声质问:“公主在哪儿?” 穆倾羽满身血污目光森寒,周身肃杀之气犹如修罗降世。 “公主?”拓跋羲和恍然大悟,“你说那个有点难杀的女人啊,她不是在你们城下吗?我捅了她那么多刀她都不死,你说她在等什么呢?” 闻言,穆倾羽握刀的手陡然收紧,“我再问一次!公主在哪儿!” 穆倾羽知道他或许不该这么问,但他始终不愿承认那个躺在棺材里尸首分离的人是谢洛瑛。 明明上一次见面他们还在一起喝酒,有说有笑,为什么自己只是迟到一次她就死了呢? 拓跋羲和看着几近癫狂的穆倾羽忽然计上心来,他解下马背上血迹干涸的布袋,放在掌心随意地掂了掂。 穆倾羽的注意力瞬间被布袋吸引,没有被完全包裹的黑色长发垂落在拓跋羲和指间。 趁穆倾羽闪神,拓跋羲和夹紧马腹,手提布袋向大漠深处跑去。 随行将领见此连忙出声,“将军,咱们对大漠的地形不熟悉,万不可贸然出兵啊!” 穆倾羽恍若未闻,打马上前一刀斩杀挡在前面的北狄将领。 “你们守好邺城,等我带她回来。” 第1ḺẔ2章 穆倾羽轻装上阵,快马加鞭,果然在沙漠里追寻到了拓跋羲和的踪迹。 当满身风沙却难挡杀意的穆倾羽出现在拓跋羲和面前时,他面上有些惊讶。 “你居然来得这么快。” 说罢,他抬手一挥,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北狄士兵倾巢而出。 穆倾羽提着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将阻挡在自己身前的阻碍全数斩尽,冲开一条血路。 他双目猩红,朝拓跋羲和举起刀,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把公主还给我!” 拓跋羲和闻言忽然大笑起来,“还你?我还要用她的头去给我的兄弟们祭酒呢!” 顷刻间,穆倾羽挥刀砍向拓跋羲和脖颈,拓跋羲和快速后仰堪堪躲过。 他站定身形,摸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骂道:“你们大元人一个两个的都想砍我的脑袋!” 穆倾羽不与他多话,只想取拓跋羲和性命。 他不顾防守一味进攻,一派不要命的打法,几个回合下来拓跋羲和隐隐有些招架不住。 再一记重刀劈砍,拓跋羲和横枪挡下,生生震得他虎口发麻。 正对上穆倾羽那双赤红的眼睛,拓跋羲和不由得大骂一声:“疯子!” 他调转枪头将马背上的布袋挑下,远远地扔了出去。4 穆倾羽顾不得其他,立即飞身而起,凌空接住布袋护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拓跋羲和早趁机上马跑没了踪迹。 “首领,咱们真就这么放了他?” 听着下属的疑问,拓跋羲和看了眼灰暗天空,嗤笑道:“他敢一个人闯进沙漠,就让他死在沙漠里!” …… 霎不多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 飞舞的沙砾打在穆倾羽脸上,如同针扎一般,有的甚至刺破皮肤渗出血来。 沙暴来临,鸡蛋大的石头被风吹得满地跑,沉重的马匹和北狄人的尸体被风暴高高卷起抛到百米之外。 穆倾羽把布袋紧紧护在怀中,顶着风,弯着腰,步履艰难地跋涉在沙漠里寻找背风的地方。 他弓着背,看向怀中布袋的目光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洛瑛别怕,我一定带你回家。” 遮天蔽日的狂风袭来,人的力量在它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意识消弭之际,穆倾羽恍惚看到了谢洛瑛的身影。 她像从前一样,张扬热烈地向他招Ӽɨռɢ手,他听到谢洛瑛问: “穆倾羽,你怎么来了?” 见到如此鲜活的谢洛瑛,穆倾羽激动地跑上前去,可无论他如何追赶始终到不了谢洛瑛身边。 他焦急地呼喊:“洛瑛别走,你等等我,我知道我来晚了你在生气,求你,等等我!” 穆倾羽看见谢洛瑛笑着对他摇头,伸手把他推了下去。 三四个时辰以后,风暴停歇。 埋在沙土中的穆倾羽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睛。 下一刻,他不顾眩晕和身上的伤,迅速起身翻找布袋。 尖利的沙硕划破他的手指也未曾停歇,终于他在身下的沙土里找到了它。 穆倾羽跪在地上,双手抱紧着布袋,豆大的泪滴砸进沙地,又迅速蒸发。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洛瑛,对不起……” 穆倾羽不知道自己在沙漠里走了多久,但带谢洛瑛回家的信念始终支撑着他。 他不能再让洛瑛失望了,他一定要带她回家。 邺城外巡逻的士兵发现穆倾羽时,他衣衫破烂,满身伤痕,只有怀里的布袋完好无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