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坟墓用还不太熟练的字迹在墓碑上刻出阿母二字。 随着猎狼族人找过来的次云看得清楚。 她不由讽刺他果然是畜生,认了畜生做母亲,让他滚远一点,永远都别回猎狼族。 他对这个女人早已无比冷淡,并不理会,便要回去。 次云却破口大骂让他滚,都认了那畜生当阿母,却不为她的死掉一滴眼泪的怪物,不配回去做人。 见他一言不发,又如小时候那般,她精神再次恍惚混乱,幼时的他和如今的他模样渐渐重合,让她看一眼就火冒三丈,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该滚的人是你。” “世上没有你这样的阿母。” 拓跋枭已经跟着长老们安排的先生学习了很长一段时日,彻底明白了自己幼时所受的欺凌和侮辱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因为什么。 他缓缓抬起了那一双和女人像极了的眸子:“畜生又如何,狼都尚知救我性命,养育我,而你,畜生不如。” 次云勃然大怒,气得浑身颤抖,伸出手在他背上狠狠打了几掌,撕扯着他,还将他当作从前那个无法反抗又不会反抗的幼童。 可就在她撕扯间,却没有注意自己混乱的步伐已经到了山崖边,一个没留神,便失足坠了下去。 那山崖极高。 拓跋枭下意识伸手去抓。 可什么都没抓到。 只有身后惊愕赶来的一些族人,议论声渐响。 “他把次云推下去了!” 第682章 白狼篇(四) “居然杀了亲生母亲,果然就是个怪物!” “长老,这样弑母的畜生,不能留啊……”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拓跋枭已经启蒙,知道他们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解释。 可长老和族长的声音却最终占了上风。 “次云是自己不慎摔落山崖而亡,此事回去谁也不准多提,皇上已经知道了枭儿的存在,即将北上而来,难道…你们想要遭遇灭族之灾?” 话音一落,其他人目露惊恐,不敢再言。 拓跋枭转过身,看着每一张为了利益变幻莫测的脸,忽然间,就不想解释了。 什么道德廉耻,什么礼仪规矩,不过是人拿来骗人约束人的东西罢了,利益面前,人会丢下道德廉耻、礼仪规矩,化为利益的走狗。 根本比不上他们看不起的畜生。 他用那双蓝绿色的眸子厌倦地、冷冷地看了所有人一眼,没有任何解释。 方才还对他异常厌恶的众人急忙收起眼中的厌恶鄙夷,恢复了从前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拓跋少爷,该回去了……” 一群人很快离去。 远处躲在角落里的拓跋仪离得太远,长老们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见,他只在远处看到了拓跋枭跟次云发生了拉扯,随后次云就摔下了山崖。 他以为是拓跋枭推的人,瞪大着双眼,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敢跑过去偷看一眼,次云的尸身。 他剧烈地发了会抖,也忽然像是怕了般撒丫子就逃。 部落里的确没有传开拓跋枭弑母的消息,他只能把此事藏在心底,不敢对任何人说出口。 接下来那些年,他几乎是在拓跋枭的阴影笼罩下长大的。 拓跋枭是天生神力的武士,是族长父亲和长老们的宠儿,是部落里所有男儿需要抬头仰望的存在,随着他到了圣都,彻底成为了东荣第一武士,才十二岁的年纪就被封为将军,猎狼族所有人的话语权加起来都也敌不过他了。 他与猎狼族的天敌狼群为伍,还下令所有人不许猎狼,初时自然有不少人反对,可直至这时,他们才发现,当初那个所有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幼童早已是他们不可忤逆的存在。 拓跋仪还只能在族中比武的年纪,拓跋枭已经能代表东荣出使大盛。 那一年,拓跋枭已经习了几年的书。 这世上可怕的不是凶猛残暴像野兽般无情的人,而是读过书、识过字,甚至明过礼之后,依旧无情残暴之人,这种人似乎天生就缺少共情和爱人的能力,蔑视人性,轻视人命。 这样的人,偏偏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顶尖的能力,能轻而易举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实乃杀人机器。 他虽年幼,手上这些年却也已经累下不少血债,加之带着难以收敛的疯性,东荣已经鲜少有人敢与他作对。 唯有那年来大盛时,偏偏有个小女娃敢跟他对着干。 两个人都是一点就爆的性子,初一相见,她就因他口中对大盛的鄙夷之语和他呛声,他自是不痛快,两人互看彼此都不顺眼,几次一见面都是硝烟四起。 他还记得那时,别人都爱叫这气人的小姑娘乳名。 她虽性格泼辣,乳名倒是绵软粘牙一般,非要唇舌呢喃相贴才能喊出囡囡二字,拓跋枭自是不会这么矫情喊她,于是一口一个苏幼月,喊得咬牙切齿。 直到发现对方在马术武艺上是真有些东西,并非夸夸其谈,他才勉强高看她一眼。 十二三岁的少年,情窦未开,哪怕是见到同龄的小姑娘,也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只会想着对方是强是弱,是不是自己的对手。 何况他这会儿跟这个爱呛人的小姑娘还真是死对头,哪哪都看不顺眼。 那日他们赛马一场,难分先后,最后结果未分,他却丢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狼牙,才到一半,便停马发了疯地去寻。 小姑娘虽然厌恶他,见他似乎真的很重视那东西,便也不在乎输赢了,跳下马背认认真真帮他去找。 找的过程中,两人都太专注,丝毫没注意到对方,额头狠狠相撞,他正焦急得快要发疯,这会儿怒火腾升,就要抓着她怒骂,却听她惊喜道:“拓跋枭,你看是不是这个?” 他看到小姑娘笑得明媚,白嫩的手里晃着阿母留下的狼牙。 失而复得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词语。 他一把将狼牙夺了过来。 小姑娘有些不满地撅了撅嘴:“拓跋枭,你弄疼我了!” 他这辈子从来没对人道过歉。 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这时,远处又响起婆子丫鬟们焦急的声音。 “小姐,您在哪?小姐!” 小姑娘一听,雀跃地离他而去。 他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咽了回去。 再见面,他便更没有想道谢的心情了。 毕竟那丫头实在是气人得很,口中好像永远都说不出让他觉得顺耳的话。 她总有一句话就让他火冒三丈的本事。 于是那天他又与她赌气,他挑衅让她重新比一场。 她似乎也在意那天没有结果的比试,于是一口应下。 谁知这依旧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比试。 比试无疾而终,刚开始一会儿,他的佩刀就不甚划过她骑的那一匹马,那匹马失控了冲向山林之中。 他虽全力追了过去,却有另一个少年比他冲得还要快。 甚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少年就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暗暗惊讶于对方马术的高超,却不一会儿就在一道分岔路口迟疑方向。 他最终选错了方向。 等回来时,就看见小姑娘已经摔断了腿,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