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 莫金艳作为军区宣传记者,端坐在角落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个年代十年,她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 包括……她的丈夫。 莫金艳笔下一顿,视线追随面前经过的男人。 詹树泓穿着绿色军装大步上台致辞,身姿挺拔如松柏,声音清朗如冰雪。 致辞间,他视线扫过台下,却没在莫金艳身上有丝毫停留。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莫金艳握着笔的手骤然缩紧。 他们青梅竹马多年,就算后来有了嫌隙,她还是受不了詹树泓这样漠视的眼神。 这时,讨论声从身后传来。 “詹树泓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营长了,不知道有对象了没……” “呦,人家可是首长最器重的小儿子,哪个领导不想把女儿嫁给他!” 莫金艳一字不落地听着,舌根发苦。 无人知晓她和詹树泓已经结婚三年。 早在新婚那夜,詹树泓就明确告诉她:“既然让父母施压逼我娶你,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想解释自己没有。 话未出口又听詹树泓警告:“如果你四处以詹夫人的身份自居,西南军区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于是在外人面前,他们只是毫无交集的“同志”。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莫金艳失神地看着台上的男人,想起昨晚做过的梦。 梦里,詹树泓爱上了一个叫乔知滟的女人,对自己极尽冷淡。 莫金艳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大闹军区,闹得詹树泓对她厌烦,大院的军属也都无比憎恶她。 最后,莫金艳闹得离了婚,被赶出军区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惨死街头。 想到自己最后的死状,她的心脏就抑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阵绞痛。 莫金艳不知道这究竟是预警,还是她的前世。 演出结束后。 莫金艳快步上前叫住詹树泓:“詹营长,我们可以聊聊吗?” 詹树泓朝外走的脚步一顿,看向她,皱了皱眉:“有事?” 那眼神里的冷漠与疏离让她呼吸一窒,她上前一步,低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今天是……” 我们的结婚纪念。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詹树泓不耐打断:“我有事。” 他的态度被冬夜的寒风更冷,莫金艳轻颤了下,脸色越发苍白。 詹树泓看着她那副柔弱的模样,心里烦躁更甚:“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莫金艳还想说什么,却见一名两杠三星的军官迎面走过来:“詹营长!” 詹树泓立刻顿住脚步,行了个军礼:“旅长好!” 旅长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来,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他说着,将他身后穿着军装的年轻女人拉过来:“这是我女儿乔知滟,刚到我们军区,以后你多带带她。” 话里话外都是撮合,相亲的意思不言而喻。 乔知滟笑着伸出手:“詹同志你好,我是乔知滟” 这熟悉的一幕顿时在莫金艳脑子里炸开!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然攥紧,熟悉的绞痛来得比往常都要汹涌。 怎么会,和梦里的事情发展一模一样?! 她脸色惨白地看向詹树泓,眼里满是祈盼。 祈盼他,能将自己拉到身旁,认真地告诉他们,他已经有了家室…… 可詹树泓没有分一丝眼神过来,果断地握住乔知滟伸出来的手。 像是应下了乔旅长的撮合一般,他说:“乔同志,很高兴认识你。” 第2章 一句简单的问候,竟像一记耳光扇在莫金艳脸上。 她立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詹树泓和乔知滟相谈甚欢、并肩离去。 莫金艳心痛得呼吸不畅,忍不住开口叫住他:“詹营长!刚刚说的事情……我等你答复。” 意思是,我等你回家吃饭。 詹树泓脚步没有停顿,仿佛她的话与他无关。 莫金艳神思恍惚的去了詹树泓的住处。 说来也很可笑,结婚三年,她和詹树泓居然还是分房住。 他们住同一层、却是两间房,从来没有搬到一起生活过。 莫金艳内心满是苦涩,却还是执着地做了一桌菜,等在桌前。 可饭菜凉了又热,詹树泓还是没有回来。 她想起以往的纪念日,詹树泓虽然不情愿,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会留给她。 可这次…… 思绪渐渐拉远,莫金艳等着,渐渐趴在桌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开门的声音猛然将她惊醒。 “你回来了,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她下意识说着,起身去端桌上的碗,却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桌上的菜也早已成了残羹冷炙。 詹树泓立在门边,皱着眉神情怪异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沉,难以置信地看向詹树泓:“你昨晚一夜没回来?” 詹树泓剑眉一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队里有事。” 昨天文艺表演,军区早就放了假。 詹树泓究竟是有事,还是单纯不想和她过纪念日? 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痛:“那昨天乔旅长明显要撮合你和乔知滟,你为什么不拒绝?” 詹树泓无视她,径直走向房间:“你没有资格找我要解释。” 莫金艳脑中的弦彻底断了,她几步上前拉住詹树泓:“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 詹树泓面色黑沉,一把挥开她的手:“这场婚姻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 他的怒火比平时训练新兵的时候更甚,像雷霆一般。 莫金艳脑子懵了一瞬。 之前詹树泓虽然讨厌她,但只是冷漠疏离,从没有这样厉声斥责过。 她这是第一次,看见詹树泓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强悍的震慑和畏惧让她瞬间偃旗息鼓。 她脑中一片空白,脸色惨白地嗫嚅:“对……对不起……” 接着逃也似的离开。 莫金艳连衣服都没换,径直去了办公室。 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不在状态。 她满脑子都是早上自己那歇斯底里的姿态和詹树泓发怒的模样,不禁后怕。 如果她总是这样情绪失控,是不是就会走向梦境里的结局? 光是想想,都让她心底发寒。 “呀,快来看!詹营长在跟乔大小姐散步呢!”有个同事趴在窗边兴奋地说。 莫金艳心头一紧,上前去看。 夕阳西下,詹树泓和乔知滟并肩走在训练场边,正说着什么。 虽然看不清脸上神情,但莫金艳知道,詹树泓此刻心情很好。 “他们可真般配啊,不管是外型还是家世。” 同事们或艳羡或欣赏的话语像一根根利刺,狠狠扎进莫金艳的心里。 明明她才是詹树泓的妻子!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直直朝两人走去。 走近了,她就听见乔知滟问:“詹营长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没有,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莫金艳脚步一顿,心瞬间被吊到嗓子眼。 下一秒,詹树泓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没有。” 第3章 莫金艳一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欣慰。 难过的是,他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她竟丝毫无法得到他的心。 而欣慰的是,至少他现在也没有喜欢上乔知滟…… 许是视线太过直白,他若有所感回头,看见身后脸色苍白的莫金艳,身形一僵。 他很快便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莫金艳勉强笑了笑:“刚好下班。” 乔知滟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向詹树泓:“这不是昨天那位记者同志吗?詹营长,你们很熟吗?” 一句话,莫金艳和詹树泓都沉默了下去。 他们的关系,是世界上最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这时,广播悠扬的音乐打破沉默。 乔知滟兴奋地对詹树泓说:“快!注意听广播!” 广播员的声音传来:“接下来,是女兵连新兵乔知滟同志的来稿——《赠如暖阳般温暖可靠的詹树泓营长》!” 广播员朗读起像情书一般的投稿,有些失真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院。 旁边下训的士兵们经过,热烈地起哄。 一切都很美好。 只有莫金艳面无血色。 詹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