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明慎原本是想来看看裴祁年醒了没有的。
但刚到门外,就听到裴深嚷嚷的话,便走进说了方才的那句话。 闻声,裴祁年侧眸望过去,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好像昨天拿着剑要刺梦明慎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梦明慎看着裴祁年一如往常寡淡平静的面容,心里本就没怎么消下去的火又有点复燃的趋势。 可他又想起梦婠梨离开时说的话,深吸了口气给压下。 裴深很自觉地退出殿外,让两人单独交谈。 然而自梦明慎坐下后,谁都没有先开口。 殿内一股诡异的寂静在蔓延。 沉默许久,梦明慎神色复杂地看向裴祁年。 “昨夜……你是打算让阿姐杀了你吗?” 裴祁年一怔,抬眸望向他,眼神中有一瞬的茫然。 但很快,他就想到什么,复而垂眸轻笑了声。 低喃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确很聪明。” 梦明慎听着,知晓他这是承认了,眸底的情绪变得复杂。 正要再说什么时,裴祁年却先淡淡出声问道。 “她去哪儿了?” 梦明慎顿了下,面色坦然从容:“我不知道。” 裴祁年双眉皱起,显然不相信他的回答。 可四目相对,梦明慎未有一点慌张。 他直视着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阿姐离开的这一年,我从未让人寻过她的消息,因为只要平安,她会给我写信的。” “就连阿姐这次返京我都丝毫不知,若不是你那天突然来问我阿姐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不会起疑心让人去查,也不会任由阿姐被你关在王府半月。” 话落,裴祁年皱着的眉心却是更紧。 他喉间发涩:“她在皇宫里长大,被保护的很好,你就真的放心她一个人在宫外?” 闻言,梦明慎神色瞬息万变。 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裴祁年:“在父皇逝世之前,阿姐的确被保护得很好,但后来呢?” “无论是身为弟弟的我,还是身为夫君的你,都没能让阿姐依靠。不仅没有保护好她,反而让她遭遇了普通百姓或许终其一生都遭遇不到的痛苦。” “你觉得,她还会害怕什么?” 梦明慎的语气很淡。 但并不妨碍那一字一句化作利刃,狠狠地在裴祁年的心上剜过。 是,梦婠梨与他成婚的那三年,都经历遭遇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先帝的嘱托、皇位与江山、鸠毒之酒、余毒缠身、对朋友的愧疚,还有身为夫君的他的刻意冷漠。 梦婠梨从前灿烂的笑容,就是因为这些消失的。 所以她昨夜说的那句:“我不顾一切想要逃离这里,都是因为你,裴祁年。” 也是真的。 想到这儿,裴祁年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比昨夜听到梦婠梨说的那些话时好不了多少。 但梦明慎看着他如此模样,并不觉有什么。 他们本就应该为此感到痛苦,因为他们伤害梦婠梨太多。 他一年前正是想到这些,才决定让梦婠梨离开皇宫,至少剥去长公主的身份,她在宫外不会再有重担,可以过得开心一些。 寂静间,梦明慎淡凉地打破了沉默。 他缓缓站起身看向裴祁年:“阿姐如今已经不是长公主了,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再去打扰她……若你也想她能快乐些的话。” 裴祁年始终垂着眸,没有再说一句话。 没等到他回答,梦明慎也不在意,直接抬步向外走去。 可就在他要跨过殿门的那一刻,身后却传来了裴祁年的声音。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寡淡,但足以听清—— “我要去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