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他眼里的决绝与冷漠,予微心如刀割。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苍白的脸上一双眼通红:“我到底欠了她什么?!” “婚约并非是我所决定的,当初更是她自己闯进魔窟!这一百多年,日日以我凤凰血饲养她的仙魂,仙君你告诉我,我到底还欠她什么……”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落在慕尘离紧拽着她的手背上,异常滚烫。 慕尘离身形一顿。 下一刻,却只是将她不由分说直接拉起,带去了药灵宫。 …… 予微身体飘在上空,鲜红的凤凰血自她手腕处流出,在医仙的术法下涌入一旁昏睡的黛鸾身上。 随着失血,予微的意识逐渐变得混沌不轻,朦胧中,她看见医仙收了术法。 然而还不等她松口气,却听慕尘离冰冷至极的声音传来—— “鸾儿还没醒,继续。” 一句话如天雷轰然打在予微头顶。 就连一旁的医仙也有些不忍:“仙君,再继续下去,予微仙子可能会修为大损……” “无碍,能留命即可。” 慕尘离满不在乎的语气,如利刃般刺入予微心口。 从来如此,前世今生,不说夫妻之情,他对她甚至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术法凌厉落在予微身上,血液汩汩流下。 似乎连同她的魂魄也要流淌而出。 予微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救……”命。 她挣扎着发出虚弱的声音,却无人回应。 难道这世,她还未重新开始,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 药灵宫大门被人猛地从外推开—— “住手!!” 第2章 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予微也彻底失去意识。 再度醒来,已是隔日。 “予微,你醒了?” 身侧传来温润的询问声。 侧目望去,映入予微眼帘的是司命星君夜阳星。 “是你——” 认出人来,予微下意识攥紧手,眼底满是惊恐。 眼前的司命星君,是她回到仙界后对她最好的人,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是她以为就算被三界厌弃也会站在她这边的人。 可最终,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泄露了自己在人间的位置,最后又亲手将自己投入鼎天丹炉!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他也不知何时心悦黛鸾,甚至甘愿为黛鸾违背天规! 予微过激的反应让夜阳星一怔。 “予微,怎么了?”他担心地问。 予微听出他言语间真切的担心,心口猛然刺痛。 她忍不住哑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都能那么残忍的对待我? 为什么你可以在给予我温暖后,又毫不犹豫地将我坠入寒冰地狱?! “什么?” 夜阳星没听懂,只是看着予微眼底一瞬闪过的痛苦与绝望,心口竟莫名抽痛起来。 予微回过神来,闭了闭眼,将种种情绪掩下。 再睁开眼,已然恢复平静:“没什么,我想再休息会儿,就不送星君了。” 夜阳星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不知该问什么。 沉默一瞬后,轻声开口:“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日后要多注意,万不能再这样放血了。” 闻言,予微只觉口中苦涩无比。 这放血又何时能轮到她自己做主呢? 但她什么都不再多说,只‘嗯’了一声。 待夜阳星离去。 屋内再度回归寂静。 予微看向窗外,药灵宫仙云渺渺,药童们身影若隐若现。 此刻,慕尘离和她的父母应该都在守着黛鸾。 所有人满心满眼只有黛鸾。 无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这就是予微前世经历过的一切。 难道重来一世,她还要落得个投炉殒命的下场? 不…… 不! 她绝不要再死一次! 想着,予微撑起虚弱的身子,准备离开药灵宫。 然而此刻她灵力过弱,连基本的驾云都难以维持,只能一步一步朝着凌云殿走去。 却好巧不巧。 迎面便撞上了正带着黛鸾出来散心的慕尘离。 跟在予微面前的冷漠不同,此刻慕尘离眼底有无尽温柔。 见了予微,黛鸾当即拽着慕尘离的衣角,往他身后瑟缩躲着,颤着嗓子喊了一声:“姐姐……” 那胆小恐惧的模样,仿若予微是什么毒蛇猛兽般可怕。 和私下里单独面对予微时的嚣张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前世,予微因为她这表里不一的样子,每每被惹得当场失态。 而现在再次见到这手‘绝活’,予微却只觉满心荒唐和可笑。 荒唐于黛鸾占尽宠爱,却还要用尽下作手段。 更可笑于自己捧出一颗真心,却抵不过黛鸾矫揉造作的一滴泪。 予微自嘲一笑,低下头想当作没看见这两人一般擦肩而过。 可她才走一步。 慕尘离眉头就已经拧起。 他冷冷睨着予微,轻声安抚黛鸾:“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再伤你。” 一句话,凝住予微的脚步。 抬眼对上男人那满是防备的视线。 予微的心口仿被针扎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 她不禁想,分明自己已下定决心斩断对慕尘离的爱意,可为什么,此刻她还是会因他难过?被他的一句话刺得心痛? 原来要斩断情缘,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无妨,她总会忘却的。 予微压下心中痛楚,目光落在了黛鸾紧拽着慕尘离的衣角上。 她眼中泛起讥诮,语气却平静:“仙君说得对,我何止不敢再伤她,甚至不敢像她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姐夫拉拉扯扯!” 第3章 一语出,对面两人都愣了。 黛鸾当即缩回手,咬唇辩解:“姐姐说得什么话,我把仙君当亲哥哥,自小亲密惯了罢了,姐姐怎可用那龌龊心思揣测于我们……” 说着,她竟是双眼泛起了泪光!看起来好不可怜! 予微看着,只觉叹为观止。 这说哭就哭的本事,让自己学一百年只怕都学不会。 “亲哥哥?” 予微喟叹一声,看向慕尘离,似讥讽似自嘲:“仙君,您怎么看?您也是只把黛鸾仙子当成亲妹妹么?” 慕尘离看着予微,却没有生气,眼中满是打量。 人,还是以往那个人。 可气质却和往常那个总是装出一副温良恭俭模样的女子,判若两人! 慕尘离眯了眯眼,收回视线漠然开口:“黛鸾很好,倒是你,目的达成就装不下去了?” 予微心一颤。 她看进慕尘离厌恶的眼神,又看清黛鸾眼底的得意。 有些难过更多却是悲哀。 不过是又一次认清慕尘离偏爱罢了! “不装了。” 沉默一瞬,予微扯起嘴角笑道:“仙君,您尽可以厌弃我,这也改变不了我是您明媒正娶进天宫的仙侣这个事实!” 说完,她径直与两人擦肩走过! 予微靠一双腿,直到傍晚才走回凌云殿。 宫殿里的喜色刺痛着予微的双目。 在大婚前,她还期盼着婚后的美满幸福。 如今,她却明白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罢了! 予微用尽仅剩的灵力,挥手将殿中的喜色消退,身形踉跄了几步。 嘴里涌出一股血腥味,被她死死咽下。 殿内重归一片肃白,予微从凤凰族带来的嫁妆箱就显得无比刺目。 予微走近,掀开嫁妆箱,眸色一滞。 箱内皆是最普通低阶的灵石,连凤凰族上好仙草都无一株。 她曾听说,她的父母——凤王凰母早早便给黛鸾备好了嫁妆。 尽是东海鲛珠、南极雪魄草这等稀世珍宝,足足堆积了好几个库房。 对比自己此刻敷衍至极的嫁妆,予微自嘲一笑。 爱与不爱,差别显而易见。 予微回顾自己前世那一生。 前半生在妖界破壳,生在雉鸡妖窝,因为和其他小妖长得不同受尽排挤。 养父母跟她说:“你是仙界被遗弃的废蛋,要不是有我们,你早就死了!所以你该报答我们!” 年少懵懂,养父母让她报答方式是放血给他们滋补修炼。 若不是一千年前被养父母强行取血之际,偶然被路过的慕尘离所救,恐怕她根本活不到被找回仙界。 即便慕尘离早已忘却那次初见,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也正是如此,她才会对慕尘离情根深种。 后半生回到仙界,予微本以为能够活得轻松。 不料却还是逃脱不了被取血给黛鸾的命运! 无尽悲凉弥漫心头,予微眼前控制不住的一片模糊。 殿门外猝然传来声响。 她抬眼看去,慕尘离的身影乘风而至。 然而慕尘离目不斜视,直接绕开她,抬手拿上他昨日落在此处的玉佩,转身便要走。 就在他转身之际。 身后传来一股力道猛地将他拉住:“仙君!” 是予微。 慕尘离转身,立即神情厌恶地抽回了手。 不无讥诮的开口:“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