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在晚饭后才回的御景园。
赵庭宇看何挽一路都嘴角上翘,不禁好奇,“在开心什么?” “被陆欣瑶叫堂婶,感觉不错。” 赵庭宇很难不想到某些事,“之前认识?午饭前你们碰到了?” 何挽眸色微顿,敛了笑,“啊,没什么大事,你要先洗澡吗?” 看她不太想说的样子,赵庭宇也就没再当面追问,免得再提起让她不开心的事。 私下问陆曼了解情况也一样。 “你先,洗完早点休息,我有工作要处理,会晚点。” “哦。” 赵庭宇说完就去了书房。 何挽乐得自在。 去衣帽间挑了套中规中矩的睡衣,顺便将昨晚穿的那套收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怎么睡好,洗澡护肤完就开始犯困。 关了大灯,留了盏昏暗的床头灯便睡了。 赵庭宇一直在书房待着,等到凌晨一点多,去侧卧洗漱完,才回的主卧。 不确定何挽是不是睡着了,每个动作都尽量小心翼翼。 开门进去才看到床上的人已然睡的很沉,呼吸轻浅,睡颜恬静,睫毛如扇,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赵庭宇情不自禁,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关灯睡下。 …… 一夜无梦。 第二天赵庭宇带她去了苏城,回门。 吃了午餐,午休完,舅舅哥哥们叫赵庭宇聊天,何挽则去书房。 进去的时候,温秉林正准备落笔,“阮阮来了?” 何挽走过去轻车熟路开始磨墨,“嗯。” “和晏辞相处怎么样?我看他用餐的时候挺照顾你。” 人总会私心,就怕赵庭宇是为了表现,在他面前专门来这套。 何挽也知道外公在担心什么,“挺好的,我也很意外他居然挺会照顾人。” 按照常理来说,赵庭宇这样的人,应当都是别人照顾他多。 温秉林轻笑,“有了想照顾的人,自然会去主动学,以他的能力,学会照顾人又不是难事。” 温秉林顿了下,沾了沾墨水,落笔写下一横,又缓缓开口, “晏辞这孩子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面冷心热,往后你们生活当中要是有什么不愉快,要及时沟通,你别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 何挽认真听着外公的教诲,回想着那天早上的事。 “你们来自不同的两个家庭,夫妻相处久了,矛盾在所难免,但要及时解决,糟心的事儿积累多了,心也就累了,知道吗?” 话音落,‘百年好合’四个字刚好完成。 何挽轻声应着,心里有了某种打算,“知道了外公。” “如果受了委屈,有不好直接开口跟他说的,那就回来找外公,找家里人,这儿永远是你的家,外公给你做主。” 这话一出,何挽突然鼻尖有点儿泛酸,“好,我会常回来的。” 温秉林从前一点儿没想过让她远嫁,但自从生了场病,他真的怕自己突然哪天就不在了。 虽然家里都疼何挽,但孩子大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总有照顾不到,也不方便照顾的时候。 赵庭宇,是良人,值得托付。 知道何挽属于内心柔软的人,看她眼眶好像有点儿泛红,温秉林连忙转移话题, “过来写字,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进步。” 何挽很快调整好情绪,思忖几许,落笔: 【往事堪堪亦澜澜,前路漫漫亦灿灿。】 赵庭宇找来书房时,何挽最后一个字刚好写完。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写毛笔字,字迹笔势有力,有种冲破纸宣的奔放之意,与她温婉娇俏的外表倒是相差极大。 实在惊艳。 温老爷子看着这两行字,简直不能再满意, “我这几个孙子里,阮阮是在书法绘画上天赋最高的,如果不学医,一定能在这上面有不小造诣。” 话语间,浓浓的惋惜之意不难听出。 何挽眸光闪烁,眼底似涌现某种情绪,但一闪而过,“我会挤时间好好练的。” 温秉林点点头,别有深意的看向赵庭宇, “医院工作忙,挤时间不容易,有空闲可别让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陆家家大业大,事务繁多,做掌权人的妻子,要学着打理的事自然不少,但他知道何挽向来对那些繁杂的事不感兴趣。 温秉林的话算是隐晦,但赵庭宇听得明白, “您放心,她在是陆太太之前,首先是她自己,我保证,陆家没有任何人能强迫她做任何事。” “我放心,希望你也说话算话。” 赵庭宇目光落于书桌宣纸之上,睨着何挽写下的那句话,目光微顿。 “一定,外公。” 之后外公支开了何挽,只留赵庭宇在书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 考虑到第二天何挽要去医院上班,两人便当天返回了。 用过晚餐,回主卧后,赵庭宇又和昨晚一样,说自己有工作要忙,让她先睡。 虽然昨晚一个人入睡确实容易些,但她不希望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回想着外公的谆谆教诲,何挽决定有事还是要说开,便叫住人:“赵庭宇。” 声音很轻,带着吴侬软语那种调,听得赵庭宇心尖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下似的。 “怎么了?” “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赵庭宇正要摘腕表,看她严肃的神情不禁停了手里的动作, “不耽误,你说。” “我昨天早上说睡觉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东西,是因为小时候在寄宿学校,有人趁我睡着,在我枕边放过一只死老鼠,所以……” “我没有想要分居的意思,只是当时无意识说的那句话,黎朝也是在我家借住了很多次,我才慢慢习惯和她一起睡的,你……不要多想。” 何挽讲完便静静看着些许微怔的赵庭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讲清楚没有。 赵庭宇胸口胀痛的厉害,像是被一只大掌在用力揪扯般,喉间哽塞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大抵听说过她小时候过的很不好,但不知道具体。 昨天还误会她的意思,义正严辞说了那么一大堆堵她的话。 他是真的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