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关心则乱,是他太心急了!即使若他这般素来冷静,谨慎,思维周全缜密的人,但凡遇上池念的事,亦便要乱了主张,大失了分寸。 他竟然完全没有多加思虑,就莽撞着想要直接去解救小念。天知道,齐思婕是个什么打算?! 她有没有在小念她们身上安装什么可怕的东西,譬若,定时炸&弹,或者设置别的陷阱与圈套!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哪里还有半分他原以为的识大体,知书达理。在她身上,已是不见以往名媛淑女的温婉气质。残戾至此,阴狠歹毒,根本一丝一毫的风范也无! 谢靖承近乎机械的接通了电话,眼睛却须臾也未曾离开过池念。看着豆大的汗珠,自她的额际流淌在她的面颊,随后滴落至她的脖颈间,最终消失在她的衣襟。她闭着眼,神情仿似昏昏欲睡。而她的一张脸,已是面白若纸。 谢靖承心疼得无以复加。直恨不能以身代之。他无比心痛的看着池念,耳边听着齐思婕的电话。渐渐的,他的眉拧得更深了,脸上的神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沉冷与凝重,也前所未有的肃杀与骇然! 他阴沉着脸,听着齐思婕以一种漫不经意,轻描淡写的戏弄口吻说着:“所以,救人之前,你务必要想清楚了!到底要救哪一个?要知道,不管怎样,今天你只救得了一个!” 说完,一如之前一样,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那边已是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原来这才是齐思婕的真正意图。与他赶来林场前一样,仍是让他在小念与谢雨之间做一个选择。只是更恶毒,更残忍。齐思婕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池念与谢雨,两个中只能活一个!” 而选择让哪一个活下来,则全权由他做主。换句话说,他要决定选择救哪一个,那另一个便活不了了,只有死路一条。 齐思婕说,这条缆绳有做过专门的处理,他只能救一个。他若解下池念,那谢雨便没了活路,她将即刻跌入悬崖,万劫不复;同理,他若先救下谢雨,池念亦然。 谢靖承看了看身前已然很是虚弱的池念,随即,他眸色沉沉的转向另一端的谢雨。立即便与一直望着他的谢雨,视线相接。 谢靖承脸色冷凝而阴鸷,他想着在餐厅接到的那个来自邑乡的电话,电话里,她也若刚才那般求他救她。 似乎在他的印象里头,她举凡有事,都会习惯性的向他求助,习惯性的依赖他。可是,这一次,不成了! 他有了他必须要守护的人,有了他最最珍爱的宝贝。他不可能舍弃小念!不可能,再也不可能! 至于为什么谢雨不在邑乡,而是来到了这里?究竟是齐思婕一个人的主意,谢雨完全是被动的受害者,还是这中间谢雨也有份参与谋划,想着一起来逼迫他。 谢靖承不无悲哀的发现,他的确再做不到信任谢雨,这个他曾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妹妹。便是直到此刻,他亲眼见到她被绑上缆绳,吊在悬崖。他仍是无法对她消弭戒心。 实在是她对小念的敌意与仇视,已若烙印一般,深深刻印在他心底。使得他见到她,便本能的心生戒备。 就象亲人或爱人间的同仇敌忾一样,对小念敌视的人,他谢靖承也不会欢喜,更无法对之产生亲近之意。 现在的小念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亲人。不管她肯不肯原谅他,愿不愿意呆在他身边,于他而言,这都已是不可改变的既定事实。反正,今生他已认定了她,也只认定她做他的亲人,做他的爱人。 “对不起!”他对着谢雨沉声开口:“我不能不救她!” 在谢雨瞬即死灰般的目光注视下,他定定的看着她,继续言道:“我没有办法!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不能!” 说罢,他再不看她,伸手紧紧的揽抱住池念,为她解开系着的绳索。过程并不算顺利。齐思婕虽然疯狂,但谢靖承也不得不承认,她安排的人绑缚得非常细致,非常用心。。 也就是说,若非有外力帮忙施救,单凭池念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逃出生天。只能活活等死,活活吊死在这根缆绳上。 换一个思维而言,齐思婕既置池念与谢雨于险地,但在他选择之前,却又对她们的安全做了万无一失的防护。 看着池念腕间被缠勒出来的深深的红痕,谢靖承心疼万分。他担心粗粝的绳索,在解开时不可避免的碰触与摩擦,会给她增添更多的疼痛。是以,他的动作轻缓到了极致,小心翼翼。压根不敢太过使力。 一面为池念解着绳索,他的脑子里也一面在快速的合计着。现在他还不能百分百的断定,齐思婕所言的真假? 她是真的疯到了铤而走险,惘视法律,置齐家于不顾? 还是只为了吓唬吓唬他,以求解气? 然,不论怎样,是真是假,他的心意都不会改变。救小念,本就是他来这里的唯一目的。 也不管,接下来是否还有什么未知的,于小念不利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他都无所谓。只要他在,只要他们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他什么都不在乎!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便安心。只有他能看到她,他才能安心。而他会陪着她,守着她。寸步不离。有他在,他是断不能任人伤害到她,欺负到她的。 差不多近一刻钟后,谢靖承才将绑缚着池念的绳索全部解开,将她牢牢的抱在了怀里。接着马上后退,抱着她远离那危险的悬崖口子。 他抱着池念,抱得那样的紧,一如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般那样的珍重。在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时,他马上调整姿势,将她紧紧的裹进他的大衣里。然后,他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她颈间,长长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池念头脑晕乎,但心思却在谢靖承抱住她,在僵冷的身体得到充分的暖意时,渐渐清明。 他选了她! 他果真若他所言,为了她,愿意做一切的事情,义无反顾全无迟疑。 池念敛下眉眼,窝在他怀里,心头堵塞,亦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宝贝!宝贝儿……”谢靖承在她耳际低喃,念声低柔而缱绻。 头一次,他不再叫唤她小念,而是遵从心意唤她宝贝。 她是他的宝贝! 真真儿的宝贝! “不要怕,没事了!我们回家。”他抬首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的言道。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愈早离开愈好。也不知,小钟他们到了没有?唔,先下山再说,待下山后再与他联络。 谢靖承抱着池念举步就走,抬脚的当口才想起来,他回头看向还吊在缆绳上的谢雨,正对上她不加掩饰的嫉妒眼神。她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虽尤为不喜她的目光,但看到谢雨并未如齐思婕所言,在他救下池念后便跌落悬崖。他还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是不再在意她,对她原有的亲情,早已在得知她对池念的阴狠算计中,消失殆尽。可始终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即使缘尽若此,他却也不想她就这般无端的受罪,甚至丢了性命。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是愿意救她的。 他叹了口气,解下大衣重新将池念,利落却极细致的包裹严实。然后,他温柔的把她放在一旁的松树前,让她倚着松树干坐着。 继而,他贴了贴她的面颊,轻道:“宝贝儿,等我一会。就一会,我解下她后,我们就回家。” 池念没有作声,也未有阻止。她依旧低垂着眉眼,不予回应。 谢靖承对此,早已习惯。他再摸了摸她的头,便立起身大步向谢雨那一端走去。 “哥哥,你终是来救我了!”谢雨对着他惨笑,她的声音在寒风中发着颤,更兼之,受冻这么久,已甚是嘶哑,象一首变调的曲子。听着又怪异,又有些凄然。 眼见他对池念的温柔体贴,眼见他直到彻底安顿好池念后,才记起她还在吃苦遭罪。她本已死灰的心,还是感到了不可遏止的嫉妒,与无可奈何的绝望。 自打池念出狱后,总是这样!只要有池念在他面前,他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再也没有她! 谢靖承在她直勾勾的视线注目下,已走到了她身前。他没有说话,直接弯腰正待给她解绳,却听她说道:“哥哥,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谢靖承皱眉,到底出声,低道:“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我先救你上来。”他说着,探出手打算去给她解绳。 “等会?等会,我还有机会说吗?你还会听我说吗?你又要把我关去邑乡吧。”谢雨望着他,神情惨淡道。 谢靖承充耳不闻,只是不理。然才伸手又顿住,要替她解开绳子,他必须得搂住她,不然,根本无法操作。 他这略微迟疑的动作,落在谢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