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当头棒喝,曲洛水僵在原地,思绪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 身后传来人砸到地上的沉重声。 曲洛水狠狠打了个颤,猛然回神:“二哥!” 她双膝一软,狼狈地跪着爬到二哥的身旁,泪水滚下她苍白的脸颊。 曲家老二满脸粘上泥土,脸色铁青,用力抓住她的手。 “洛水,是萧君澜害我曲家……离开他,不要报仇。” “父亲与大哥小弟全都人头落地,我将他们带回来了……” 曲洛水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板车上的三个木匣子。 不……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她的父亲和哥哥…… 她泪流满面,咬紧牙关想将他二哥扶起来。 “你会没事的,二哥,你振作起来……” 可话音落地,曲家老二的手骤然松开,重重垂下! 曲洛水瞳孔骤缩,颤抖着去碰她二哥:“二哥,你别吓我……” “你起来……你起来啊!” 她抖着手探向他的鼻息。 然而触及之处,再无声息。 霎那间,铺天盖地的痛苦将曲洛水整个人席卷。 她瘫坐在地,再也忍不住,声嘶力竭发了疯一般地吼叫。 恍惚间,一双玄色祥文靴停在她面前。 曲洛水透过氤氲的视线看见萧君澜,猛然起身掐住了他的臂膀。 “为什么?我父兄究竟犯了何罪,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萧君澜冷冷甩开她的手。 “五日前父皇收到密报,曲家父子贪生怕死,在援军未到时带领残部投敌!” “叛国之罪,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对你的宽恕。” 曲洛水狠狠一震,泪如雨下:“不可能!我曲家一门忠勇,绝不会……” 绝不会通敌叛国! 曲洛水心如刀割,无法将最后四个字说出口。 她甚至不舍将这样恶毒的字眼和他们连在一起。 萧君澜将她的手拽开,看似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眼底却只有冰冷。 “洛水,你被宠坏了,看不透人心很正常。” “好了,木已成舟,不重要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曲洛水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涣散地跄跌在地。 好一句‘不重要了’! 轻飘飘的四个字,就泯灭了她的父兄活生生的四条性命1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进唇中,苦涩不堪。 一道惊雷从天空滚下,大雨随之鞭打在曲洛水的身上。 “小姐!”红袖急切地踏着水洼跑来。 看见曲洛水空洞绝望的神情,她霎时潸然泪下:“小姐,咱们回家……” 曲洛水抓住她手:“带父亲和哥哥们……我们一起回家。” 两人吃力地将二哥的遗体搬到板车上,然后拖着走回将军府。 她的肩膀勒出了深深的两道血痕。 血混着雨,砸在她沉重的交不上。 回到将军府,府内空无一人,一片狼藉。 不用想,大概是都知道了曲家通敌叛国之罪,忙着逃命去了。 红袖愤愤跺脚怒骂。 “真是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老爷公子们在的时候何曾亏待过他们!” 曲洛水没有说话,她如今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将三个木盒子摆在前堂,将二哥的尸身用白布蒙盖。 而后跪下,俯到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 “红袖……”曲洛水摘下身上所有首饰。 “去拿这些换钱,买些纸钱和香回来,再去订四樽棺材。” 哪怕曲家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也要给父亲和哥哥守灵。 红袖不忍铱椛接过,应声离开。 七日后,曲家出殡。 曲洛水一身白衣,带着四樽棺材走上长街。 人群分道而站,传来议论声。 “听说那齐将军丢失多年的女儿,原本就是这曲家小姐的婢女。” “怪不得那渊王要将侍妾扶为正妃。” “都是将军之女,一个就背负叛国之罪,一个就受尽宠爱。” 听到这些话,红袖脸色一变,看向曲洛水。 “小姐……” 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前方传来一阵喜气的乐声。 披着苍白纸钱的曲洛水抬头看去。 只见萧君澜一身红衣,春风得意地坐在高马上,喜帽上的帽翅恣意晃动。 两人视线相接,而后交相错开。 一红一白的喜轿与灵柩,在这雪虐风饕中,擦身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