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府门口时,她脸鼻冻得通红。 鞋袜也被雪水打湿,双脚冷得没了知觉。 可她父亲与三个哥哥傍晚就接到急报去了边疆,不在家。 扣响大门后出来的人是赵姨娘,她把曲洛水拦在了门口。 “洛水,不是姨娘不疼你,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新婚之夜跑回娘家住的道理?还是快些回去吧。” 回去?回去看她的夫君是如何给她难堪的吗? 如果她父亲和兄长在这里,绝对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府门在面前关上,红袖愤愤地跺了下脚:“小姐,咱们给将军和少将军们写信……” “不。”曲洛水呼出一口白气,“父亲和哥哥们上阵杀敌,不能因为我分心,等他们回来吧。” 红袖犹豫:“那咱们……真的回渊王府?” 带着雪气的寒风向曲洛水吹来,她只觉自己从心到身都要被冻成一块冰雕,心中一腔委屈更不知能与谁说。 娘家不能回,夫家回不了。她还能去哪儿? 就在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冒着风雪驶来,缓缓停在了她们面前。 曲洛水抬起冻僵的脖子,眯眼看见马车前走来一个哈着腰的太监。 “渊王妃,湘妃邀您进宫一叙。” 萧君澜是当朝三皇子,湘妃是他的母妃,备受皇帝宠爱。 曲洛水想,湘妃这个时间来请自己,怕是那边萧君澜和辛紫沄刚做下那种脏事,就有人进宫禀报去了。 她没推拒,坐上马车进了皇宫。 见到湘妃,她掀起冷湿的衣摆便要跪下:“母妃……” 湘妃连忙叫人扶住她:“今晚的事本宫都知道了,洛水你放心,本宫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随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萧君澜就拍着袍子上的雪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儿臣给母妃请安。” 曲洛水一闻,他身上的酒味都还未完全散去。 但她却并不觉得他是真的喝醉了,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 湘妃直接开口责问:“混账,今夜之事你要如何向王妃交代?” 曲洛水始终未抬头瞧他,只是静静等着。 萧君澜的声音响起:“今日是我对不起王妃,但错既然已经犯下,我想纳紫沄为妾,对她负责。” 果然是这样! 曲洛水心里早有猜想,可亲耳听到,还是觉得可笑,未前世也为今生。 她抬起头来,直直望向萧君澜:“我不同意。” 殿内一瞬寂静,湘妃瞧了瞧沉默对峙的二人,最后笑着对曲洛水说:“洛水,夜已深了,你先去偏殿歇息,我来和阿澜说。” 曲洛水只得应声,起身离去。 可就在她要踏出殿门槛那一刹那,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 她躲在暗处,视线里,萧君澜与湘妃相对而坐,脸上神情严肃冷冽。 她听到萧君澜说:“父皇对曲家早就心生芥蒂,我娶曲洛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母妃还当真忌惮她?” 闻言,湘妃压低了声音:“既然如此,就将她圈禁在府里,等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杀之。” 曲洛水狠狠打了个冷颤,从泥潭般的回忆里脱身。 下意识转过头,殿内湘妃依旧和蔼,萧君澜依旧面无表情,她却浑身冷意。 难道前世杀了她的人……是她的夫君和婆母?! 第3章 一阵料峭寒风吹过,曲洛水打了个寒颤,后背悄然被冷汗浸湿。 见她突然定住不动,湘妃掀眼看来:“洛水,怎么了?” 顷刻之间,曲洛水便改了决定。 她走回两人面前,掀袍跪下:“我同意让王爷纳紫沄为妾,但……我有个条件。” 湘妃和萧君澜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诧异。 曲洛水定了定神,强撑镇定地抬起头来:“希望王爷能允诺我,今后不论发生何种变故,辛紫沄只能是妾,王爷不能因为她而废了我。” 曲洛水知道这一句承诺或许改变不了什么。 但有总比没有好。 殿中静默了好一阵,湘妃才笑着开口:“阿澜有福,娶了个贤良大度的王妃。” 说着,她给了萧君澜一个眼神。 萧君澜起身上前,将曲洛水扶了起来。 “洛水,我选择你,自然只有你一个王妃。” 曲洛水看着他真挚的目光,很想要一句真话—— 此刻的他,究竟是不是真情实意的? 她与他相识多年,前世她一直认为两人是日久生情。 她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枕边人,真真切切爱了他那么多年。 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萧君澜一直在算计自己。 而她却不知道,这算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曲洛水心脏像被丝线一圈圈缠绕,紧得她快喘不上气。 回渊王府的路上,马车里气氛诡异的沉寂。 两人各坐一边,谁都没开口说话。 说不失落是假的,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曲洛水攥紧手中帕子,酝酿了好久,刚想开口。 马车停下,萧君澜直接掀帘下车,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回到院子,府里的大红装饰都被撤了。 曲洛水在妆台上坐到天亮,红袖推门而进:“王妃,紫沄她……” “我知道。”她打断红袖的话,淡淡垂眼,“替我梳妆吧。” 妾室侍寝后第二日,要给当家主母跪拜行礼。 只是太可笑,妾室侍寝,竟是在她这个王妃的大婚之夜。 这件事估计已经传开了,京城里的每个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别人要看,她就偏偏不让他们得逞。 梳妆换衣后,曲洛水从容地到了正厅。 还没坐下,辛紫沄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小姐,紫沄有罪,请小姐……” 曲洛水漠然打断了她:“按规矩,你已经是王爷的妾室,该叫我王妃。” 辛紫沄脸色一白,怯怯地喊了声:“王妃。” 曲洛水没应,给了个眼神。 红袖立刻端了一盏茶到辛紫沄身旁:“辛娘子,行礼吧。” 辛紫沄本来想卖个可怜,没想到曲洛水不吃这套。 她只能规规矩矩地跪下敬茶,把姿态俯到最低。 这下,府里的下人们都看清了,到底谁才是渊王府说了算的女主人。 吃了这碗茶,曲洛水便离开。 她想起前世这时候,她父兄在边疆遭敌袭击。 于是便想去找萧君澜,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不料刚走到书房门前,却听门缝里传来侍卫的声音。 “王爷,边疆急报,敌军偷袭烧光了粮草,曲老将军和三位少将军都受了伤,急需援军!” 曲洛水身形一顿,犹如被当头棒喝。 下一秒,萧君澜冷漠嗓音响起—— “把信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