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的指引走到三岔路口,她没有点兵点将来选,而是径直走向中间的路口,然后看到了悬崖上的秋千。 郭振同站起来,理理身上的西装,做出邀请的动作,“宋清姐,请坐。” “干嘛啦,搞这么正式。”宋清在另一个秋千坐下。 所以她要先回答的是郭振同的问题。 宋清展开工作人员递上来的便签。 【你愿意做一个做尽好事但留下坏名,还是坏事做尽死后却得到好名声的人?】 “嗯,这是我的问题。” 宋清蜷起便签在掌心,握住绳子晃起了秋千,“没想到我们振同是个小小哲学家。” 郭振同亦摇起了秋千。 她缓缓开口,“要是我啊肯定是要选一个做好事但是留下坏名的人。” “但是你不会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有一个人死去了,佛祖在莲池里看见他在地狱里苦苦挣扎的样子,虽然他什么坏事都做尽了,但是做过一件善事,就是放走了一只蜘蛛。于是佛祖决定给他一个机会,放了一根蛛丝到地狱。这个人发现了这根蛛丝,他就不停地往上爬啊爬,但是他后面也有人发现了,也一齐顺着蛛丝爬啊爬啊,这个人怕别人断了他的生机,于是他不断呵斥着他们,想要把他们从这跟蛛丝上赶下去。可是这时这根蛛丝轰然断开,他又回到了地狱之中去。” 这个故事很多年前她讲过,虽然听众是谁已经有些记不起,但宋清肯定,那个人一定没懂。 因为那时她得到的回复是,那人为什么不等到没人的时候再往上爬呢。 郭振同好像听懂了又仍困惑着,他倚在绳上悠悠地晃起来,“我以前问过我大学室友这个问题,有人说做了好事不留名也就算了,竟然还要留下坏名,这不划算。” “要是这么算啊,人生本就不划算..” “所以说,小清姐你相信因果轮回咯?” “也许,每一个普通的果都可能是我们曾经的因。”宋清发现自己也开始爱上了以年龄为长的说教。 她告诫郭振同的样子,真像自己的妈妈。 宋清望着郭振同走远,默想着下一个会走上来的人是谁。如果是沈辞川,她能不能做到和郭振同一样,和他推心置腹的聊半个小时。 后面声响传来,宋清转头,还好。 是和自己一样盛装的何真真,一条浅灰色缎面套装,因久坐而有些褶皱。 宋清挥挥手。 【我们要如何面对爱的课题】 这是她的问题。 宋清庆幸着,这个问题因为来人是何真真,不会将爱虚化成爱情。 不过,或许陈亦之会。 陈亦之甚至觉得宋清最好时时刻刻远离这个话题,他说,人人爱的是她那副不屑于爱的样子。 可她是个俗人,她偏是个俗人。 宋清望着眼前的悬崖,奇石险峰,绿地蜿蜒而走。 她听见何真真的声音,“爱的课题,实在太大了。亲人、朋友、爱人,再大点是国家、是爱人类,但是我们不谈那么远,从最小的说起,小清,你爱自己吗?” 何真真突然开始了反问。 宋清久久地停顿着,还什么都没说,不知怎么就眼角湿润,又落下几行清泪,她伸手抹去那不带什么情绪的泪水,只是此情此景的万般感慨,“大部分情况,我觉得我很爱自己,可是我又觉得自己是个好模糊的个体,我要怎么去爱一个模糊的个体。” 何真真满脸带着淡然,松弛,她带着多年的阅历和有如母亲般的伟大光辉。 坐在她的面前,你的一切思想都无所遁形。 于是宋清全盘吐露。 一切,一切。 她们聊了很多,而她的情绪崩溃是在听见何真真的那句话,“我也算年过半百,当了些年的长辈了,小清,没有长辈会怪孩子的。” 是吗? 宋清想到已经离去或健在的长辈,想到此刻病床上的外公,想常常争吵的父母,想面对他们时的自己。 即使缺少陪伴,即使她不善表达爱意,即使她常冷言冷语,也是吗? 渐渐地,她和何真真坐到一个秋千上,何真真那加大号的毯子紧紧地裹住两个人。 她们在这个西南边陲的小城市,看到如此的美景。 她们无言,她们拥抱。 看此刻的云卷云舒。 看这出戏的落幕。 书里写的那些故事,往往越是盛大的开场越要搭配潦草的结局。 宋清望着天空的烟花,浓郁的颜色一团团在眼前炸开来。没有了随身的麦,沈辞川大胆的站到她的身边。手中是几只烟花棒。 “从振同手里拿的。” “谢谢。” “回去后我们聊聊好不好。” 那晚浴室里的吻之后,并没有让两个人朝着同样的方tຊ向更进一步。 宋清有时玩得忘形,有时又郑重地避起嫌来。 她才不要承认,她贪恋他的感情,贪恋他的吻。那种挣扎活像一只旧式的衫罩住你,让你不得不因循守旧。 宋清借着姜筱燃起来的烟花棒点燃了自己手里的。 她没有回复沈辞川的话。 脑中响起了那日在草原上的最后一支歌。 这一次,她终于听清。 再靠近一寸 我就会当真 离心力与你 永恒拉扯 安静地望着 不属于我的 这距离适合 依依不舍 不要拥抱 切莫亲吻 我会粉碎 再不完整 我不存在 就没有 消失的可能 轰隆隆一场,她从这场梦里清醒,听见四下里举杯欢呼的杀青快乐。 宋清抬头,望见沈辞川。重逢后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用目光深描他的轮廓。 “好。” 19 生活正轨 夜幕下飘起了小雨。 所有人都退到了村里老乡的大棚下,四周并无挡风的幕布,风夹着雨飘进来,寒气要更甚一筹。 幸而节目组早已定下了今晚的杀青宴。 大家都往那些老乡早早升好的小火堆挤去,七七八八的凑在一起。 有人脱了早就湿透的鞋袜,有人捡了树枝将衣服撑在一旁,身上还冷得发抖,但至少手和脚烤得有些温度。 宋清循着地面的痕迹,站在雨能飘到的最远位置后,偶有几滴雨痕溅到裤脚,她往远处看,不知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要下到何时。 陡峭的坡上,有双在昏暗夜幕里仍旧亮眼的黄色雨靴,他没有斗笠或是帽子,快步地往坡上爬,像是习惯了这样的风雨。 这大山里有些质朴的农家乐,全部员工加起来也不过就十个人,今晚却要忙碌他们一百多号人的晚餐。 带着头巾的女人固定好那张有些摇晃的自制铁皮桌子,架上了两盆碳火和烧得有些发黑的网子。 宋清有些被呛到,走到一侧去。 角落里还有和他们一样躲进来避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