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瞥见女子白皙的手腕上被勒出的通红痕迹。 竟是被强迫的不成! 他原以为皇帝多少也是问过了无忧的意思才…… 难不成! 陆井然脸色一变,抓着缰绳的手青筋微突。 他回头看着花轿离开的方向,眼神逐渐狠厉。 “王爷,你果然来了。” 竹林小道中,一顶大红色的花轿停在路间, 原本应该在定王府拜堂的陆井然此时一身黑衣挡在轿前, 他的手臂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周围是一群穿着黑衣的死士,将他团团包围。 陆井然唇色微白,撕下一节衣摆随意地缠在手臂。 他的眸光寒冷至极点:“既然认出了我的身份,还不速速退下!” 为首的黑衣男子依旧手持利刃,笑容却愈发张狂, “王爷,我等是奉皇帝之命,阻扰和亲之人——杀无赦!” 陆井然一言未发, 他之前就疑惑皇帝为什么要将无忧出嫁的日子选在成亲之日, 恐怕就是在赌他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无忧嫁去异邦…… 换句话说,他的皇兄说不定…… 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就在他怔神之际,面前的黑衣男子突然疾速向他袭来。 然而陆井然的速度更快,侧身一躲,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掰,黑衣男子的骨头便发出了移位的咔哒声。 短刀哐当落地,黑衣男子发出尖锐惨叫。 其他死士见状纷纷拿着剑一齐冲了上来, 一时之间,竹林内刀光剑影,兵刃相撞之声划破天际。 不多时,陆井然已是握剑半跪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 他没想到,明明定王纨绔之名流传在外,皇帝竟还是派了顶尖杀手来埋伏他! 皇帝果然是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了! 剩余的几个死士紧皱着眉,恶狠狠地冲他喊道, “王爷,束手就擒吧!今日你逃不掉了!” 闻言,陆井然只是笑了笑,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直起身子,一双眸子里波澜不惊,“是吗?” 此时的他借着躲避已经来到了花轿旁边, 随着一声哨响,一匹骏马奔腾而来。 黑衣人被马蹄惊得连连散开, 陆井然抓住时机,掀开帘子揽过轿中之人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来到江边,陆井然扶着新娘上了一早准备好的船, 直到纤绳一放,船行至江中,确定那群死士没有追来这才想起来给她松绑。 看着那泛红的手腕,陆井然脸上不禁闪过些许心疼。 “无忧,你可还有哪里受伤?” 说话间,他伸手掀开了那女子的红盖头。 盖头被揭开的瞬间,陆井然彻底僵住了。 一把利刃从女子的袖口伸出,直直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眼前之人,根本不是无忧,而是皇帝派来的杀手! “你……” 还不等他开口,那女子就一脚将被刺伤的陆井然踹下了河! ◇ 第十四章试探 定王在成亲之日失踪, 这件事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座皇城,也包括花霓所居的永宁殿! “据说事情发生的蹊跷,丞相府千金在新房等了一夜!” “啊?那她如今怎么样了?” “亲友入狱,丈夫失踪,如今啊!眼睛都快哭瞎了!” “你说定王要是像往日流连花楼也就罢了,听知道的人说,是生死不明呐!” 彼时花霓正倚在永宁殿外晒太阳,听廊下的宫女议论纷纷。 听见“定王”二字时,她阖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下意识地开口问道:“这是何意?” 那宫女站在一旁,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与她说了个清楚。 原来王爷在成亲那日,忽然就不见了踪迹。 皇帝寻弟心切,派出大量官兵城内城外搜寻也没有见着半点人影。 思来想去,只有当夜在定王府的丞相一家与此相连甚密,皇上龙颜大怒,一气之下把丞相一家上下关入了大牢。 据说就连丞相府千金——定王妃也没能幸免! 后面的事花霓已无心再听,她兀自拽着那宫女的袖角, “那定王呢?现在也还未找到吗……” 她本以为这些时日,她对陆井然的挂念早已淡漠。 然而却没想到,再次听到对方的消息时她依旧会紧张心悸。 “看来皇妹对定王很是担忧啊。” 皇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守门的宫人竟是连声通报都没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嘲弄, “朕竟是没想到,皇妹与定王的兄妹情倒是深厚地很呐!” 花霓连忙起身行礼:“安宁见过皇兄。” “定王亦是安宁的皇兄,又是他将安宁送回来的,自然心存感激。” “哦?只是因为他是你的皇兄?” 皇帝步步逼近,压迫感也迎面而来。 花霓下意识后退,难道皇帝知晓了她在迎春楼之事? 她强忍下心中的不安,抬头对上皇帝的视线, “安宁愚钝,望皇兄直言。” “比如,你与定王勾结,冒充公主……” 花霓的心骤然悬起,整个身躯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果然皇帝知道了…… 可是,他是何时知道的? 她正要开口,突然颈侧一疼,便晕了过去。 花霓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面椅子的后边。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毫无反抗之力。 望着不远处站着的皇帝,花霓怒瞪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皇帝冷笑,捏住她的下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欺君之罪,杀了你也不足为过!留你到现在已是朕仁慈之举。” 花霓心里一咯噔:“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皇帝甩开她的脸,发出一声嗤笑:“自然,从一开始朕便知道了。” 说着,他一把扯下花霓系在腰间的那枚独属于皇家的玉佩,细细摩挲着。 再次抬眸时皇帝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淡的杀意,只听他一字一顿道, “因为,这枚玉佩就是朕的!” 花霓漂亮的眸子骤然紧缩,怎么可能…… 这玉佩,分明就是娘亲临死前塞给她的,怎么可能会是皇帝的? 不对……不对…… 许多不对劲的事情似乎都有了解释, 难怪她会被如此轻易地认回。 难怪皇帝要以休养的名义将她关在那永宁殿。 难怪身边的宫女明明居于深宫却知晓如此多宫外的消息……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在试探她罢了。 试探她知不知道这玉佩背后的真相,试探她与王爷究竟有无勾结。 所谓的认亲,都不过皇帝下的一盘棋罢了。 可是……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花霓紧咬着下唇,盯着皇帝手中的玉佩,面容逐渐苍白。 见她这副模样,皇帝慢条斯理地坐在了龙椅上,笑得令人悚然。 “看来是想明白了,那就安静地看场好戏吧!” 随行太监了然,将花霓拖到了屏风后,封上了嘴。 与此同时,赤红色的殿门被人从外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囚服的男子。 ◇ 第十五章弑君 几个时辰前,牢内。 “我要见皇上!” 狭小的窗口透来一缕微弱的光线,角落里胡乱铺了一层潮湿的稻草,空气中也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原本位极人臣的丞相此刻正穿着脏兮兮的囚服,头发也因好几日未梳理而凌乱不堪,他双手抓着那生锈的铁栏,大声喊道。 那狱卒叹了口气,一脸为难地看向他。 “丞相,皇上有令,您的求见一律不予理会。” 这已经不是丞相第一次要求见皇上了。 自从丞相入狱以来,便每日喊着要见皇上,简直比其他犯人还要难缠。 狱卒也没法子,只得如实向宫中告知。 毕竟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如今丞相还未定罪,谁也不敢妄然得罪他。 可每次宫里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不见。 后来皇帝甚至下令,只要是丞相求见皆不准通报。 闻言,倒是让丞相安静了好些天。 这天,巡查的狱卒刚走至丞相被关押处,就被他喊住。 丞相从怀中掏出一个上好的珠子塞给狱卒, 这是今早来看望他的学生为他带的,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这次你只用提一句‘当年京城沈家那场大火’即可。” 狱卒看见那珠子,眼里果然迸出了贪婪的光。 “丞相,这是最后一次了。” 丞相点了点头,盯着那狱卒离开的背影凶光毕露。 皇帝,这次是你逼我的。 乾清宫内。 皇帝坐在龙椅上,支着头看向那穿着囚服的男子。 “丞相如今是戴罪之身,求见朕有何事?” 丞相? 花霓微微一愣,她记得之前那个宫女说丞相已经被押入大牢了, 此时已是深夜,他又怎会出现在这? “何事?”丞相反问,唇角勾出一抹讥诮, “臣倒是想问问皇上究竟是何意!” 成亲那日他分明在宴席饮酒,怎就突然与定王失踪扯上了关系。 更何况,自己向来最疼爱女儿,如若不是想让自己家族内能有皇室的血脉,怎么可能会同意女儿嫁给那定王, 更不用说还去谋害她的夫君了! 皇帝悠悠坐直身子:“丞相觉得朕是何意?” 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