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一道雷劈在沈毋宁头上。
投降!和亲! 清乐讥讽的话不停传来:“我堂堂大夏,何时竟要靠向敌人送上女子来求得平安!” 江沨眠沉声:“公主,你不必怕,臣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清乐却骤然怒了,带着哭腔:“江沨眠,你以为我怕死吗?” 她几乎是嘶吼出声:“我不怕死!我怕的是丢掉大夏的尊严,怕的是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怕的是百姓从此失去脊梁,仰人鼻息!怕的是表姐和姑姑这几十年来为这个国家付出的一切付诸东流!” 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稚嫩面孔,江沨眠再次沉默。 良久,他漠然开口:“公主这番话,沈毋宁担不起,也不配。” 清乐愣住了。 江沨眠双眼冷寂:“强控兵权,不敬天子是为不忠;害死长公主,还败掉公主府家财是为不孝;为战功屠城,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徒,大夏,受不起!” “你……!” 清乐指着他的指尖都在发抖,气得说不出话。 江沨眠视若罔闻,拱手行礼:“公主殿下,祭拜完长公主,便请回宫!” …… 那两人走后,一声幽然叹息响起,又如轻烟般散在风里。 沈毋宁走出来,将自己带来的纸烛燃烧殆尽。 她跪在墓碑前看了半晌,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在长公主的墓碑上刻上自己小小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她漾出一个带泪的笑。 “母亲,我下去后,只怕无人祭拜,只能请您庇佑孩儿了。” 两日后,一个茶馆内。 说书先生正慷慨激昂:“……话说女魔头做了如此多丧尽天良的事,在我大夏几乎可止小儿夜啼,如今落得死无全尸,也算是报应,只可惜,玷污了她母亲长公主身后清名。” 角落里,一个带着面具的背影一颤。 有茶客打抱不平:“她又未欺男霸女,又未贪赃枉法,如此评价,还是有失偏颇吧……” 一个儒生立即扬声呵斥:“一个女人不相夫教子,成日舞兵弄权,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若不是她,大夏何至于此,阴盛阳衰。” “就是,如今女魔头死了,我大夏一定比之前越发强盛。” 一群人连连赞和,哈哈大笑:“拨乱反正,大善!” 突然,外面鼓声急促起来。 一个店小二跑了进来,惊慌急促道。 “皇上下令与北狄议和,将清乐公主送去北狄联姻缔结两国盟约,附带北境六城池陪嫁!” 茶馆里一片死寂,没有人再笑得出来。 唯有角落里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倏然站起。 沈毋宁笼住袖袍下发抖的手,江沨眠不是说他会解决吗?如今这是何意? 她必须去找江沨眠问个清楚。 下朝回首辅府的必经之路上,江沨眠突然被人拦住。 他掀开轿帘,便见又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沈毋宁开口便径直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战而降?” 江沨眠蹙起眉。 直接吩咐下人:“把人赶走。” 沈毋宁被架住,忍不住嘶声大喊:“江沨眠,你答应过的!若沈毋宁死了,会替她守护大夏,不会让北狄犯我百姓!” 闻言,江沨眠脸色陡然大变。 这是出征前夜沈毋宁来找他时说的话。 那天的沈毋宁一身清浅衣裙,褪去平日张扬,倒真如寻常人家温婉贤惠的妻子模样。 “江沨眠,我从没求过你任何事,今日,便用这四年夫妻情分,求你一个承诺。” “我此去若是无归,大夏……便交给你了!” 江沨眠看她良久,只应了一个字:“好。” 那是他唯一答应沈毋宁的事,亦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对话。 这女人为何会知晓?! 脑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猜想。 江沨眠突然上前,紧紧抓住她的胳膊,那惯来平静的眼此刻竟带上一分猩红。 “你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