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豆大的雨很快砸下来,将台阶上一路蜿蜒的血迹冲刷干净。 叶楚寒被雨迷得看不清任何东西,却是又上一阶,跪下叩拜。 戒空讶然,想伸手去扶:“施主!” 叶楚寒抬手制止,依旧往上走,原本空寂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雨大,风也大。 叶楚寒几乎要站不住脚。 刺骨的寒冷直入心肺,让他每呼吸一口都针扎般的疼。 但所有外在的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一心只剩一个念头。 他要去见无尘。 宝殿中宝相威严,檀香缭绕。 无尘一下又一下敲打着面前的木鱼。 佛像前的香燃尽了一茬又一茬。 寺外天空一亮,电闪雷鸣。 无尘敲击木鱼的手一顿,睁开眼来。 就见叶楚寒出现在寺院门口,身形狼狈,身后是延绵的水迹。 可那双眼睛,却是一片清明。 叶楚寒一步一步走到佛前跪下,双手合十:“弟子叶楚寒,愿皈依佛门,常伴青灯古佛。” 叶楚寒一拜。 寺外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整片夜空。 第27章 无尘无动于衷:“施主这是何意?” “出家。” “为何?” 叶楚寒眼中终于有了波动:“弟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无以恕罪。” “佛门乃清净之地……” 无尘话还未说完,叶楚寒就对着他重重一磕,声音颤抖:“求大师成全。” 无尘转头看了一眼佛像,问:“施主可知,世间何为最珍贵?” 趴着尚未起身的叶楚寒身子一僵,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些前尘往事。 “叶小宝,宫女不给你吃饭吗长这么瘦小,喏,这个大鸡腿给你。” “叶小宝,总捧着书看会生病的,过来,我教你习武。” “叶小宝,动作错了。” “叶小宝,你居然敢偷亲我!” “叶小宝……” 脑中只剩下秦姬妩叫他叶小宝的声音在回荡,叶楚寒痛苦地握紧了拳。 “弟子……” 叶楚寒用尽全身力气,也说不出他的答案。 脑海中与秦姬妩的那些美好记忆,变成了他一剑斩杀秦姬妩的画面。 纠缠了他好多年的噩梦,在他脑中一遍遍重演。 如同钝刀割肉,宛若凌迟。 紧接着,脑海里只剩下秦姬妩变成秦姬妩之后,那一道道受伤的目光。 叶楚寒直起身,眼前好像又出现秦姬妩魂体消失时候的笑容。 窒息感寸寸蔓延全身,答案就在嘴边,可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扯出一抹凄惨的笑容,叶楚寒垂眸,冷冷开口:“已失去和未得到。” 无尘不语。 整个宝殿一片寂静。 佛前的香再次燃尽的时候,无尘终于开口:“这不是你的答案。” 叶楚寒没有动弹,并不否认。 “施主什么时候能说出你的答案,便什么时候真正遁入空门。” 无尘站起身,吩咐后面站着的戒空:“给这位施主准备一间禅房。” 说完,无尘直接离开。 “施主请随小僧来……”戒空话音未落,叶楚寒已经直挺挺倒了下去。 叶楚寒做了个很长的梦。 叶铭昊说出要他杀掉秦姬妩除掉秦家的时候,他拧断了叶铭昊的脖子。 人人都说摄政王谋权篡位,甚至包庇了女扮男装进入军营的秦姬妩,将其迎进后宫成为六宫之主。 他实现了所有对秦姬妩许下的誓言。 叶楚寒醒来的时候,戒空正在给他的腿上药,额头上的伤口也早就被处理过。 见他醒来,戒空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施主你终于醒了。” 叶楚寒腿上的伤尤为严重,又淋了那么久的雨,戒空都担心他就这么晕死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叶楚寒摸着胸口,只感觉里面一片空荡。 如果可以,他真想就此留在那个梦中,永远也不用醒来。 虽然背负着千古骂名,但是母亲没有自缢,阿郁更是还留在他身边。 “施主近日需好好休养,若是腿上落下病根,日后受苦的还是您自身,”戒空嘱咐了几句,收拾东西离开。 叶楚寒看着房梁,眼睛里毫无生气。 他深知,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阿郁也回不来了。 想再见一面,也是奢望。 心中的疼痛已入骨髓,无法祛除。 “寡人不管!寡人要见皇叔!” 禅房外响起吵闹的声音,叶楚寒眼神动了动,才终于有了点人气。 第28章 叶屹然闯进来的时候,头上的玉冠都被碰歪了。 他冲到叶楚寒床前:“皇叔,您还是回去吧。” 明明已经是十六的少年,更是朝臣眼中沉稳的帝王,可叶屹然在叶楚寒面前还是最开始接触时的那个小孩。 叶屹然是众多皇室宗族中血脉最远的那一个,严格来说,确实也能叫叶楚寒一句皇叔。 叶楚寒当初一直没有找到最合适的继任皇位的人选,他甚至都不知道叶屹然这个人的存在。 叶屹然的生活,远比叶楚寒小时候还要苦,但性子却要更加的纯净。 叶楚寒见到叶屹然的时候,他正缩在马厩里吃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看着叶楚寒的眼神实在太清澈。 那一刻,叶楚寒就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连名字都没有,叶屹然这个名字,还是叶楚寒给取的。 他花了这么多年,才将叶屹然教成一个还算合格的帝王。 “皇叔!” 见叶楚寒还在发呆,叶屹然喊道。 “何事?” 叶楚寒回过神,淡淡问。 “皇叔什么时候回宫?那些奏折看得寡人一个头两个大,一群老顽固迂腐又无礼,寡人才多大年纪,就准备张罗着给寡人选秀了……” 叶屹然喋喋不休,叶楚寒止住他的话头:“我离开之前说过什么?” 叶屹然瞬间像颗失水的白菜焉了下去,语气中充满了委屈:“皇叔说以后整个大楚都靠寡人了,可是皇叔,寡人还小,这个担子太重了。” 叶楚寒将他头上的玉冠扶正:“那你就当这是皇叔布置的功课。” 叶屹然似懂非懂点点头,扭捏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皇叔来这里,是因为安定侯吗?” 安定侯,是叶楚寒扳倒叶铭昊扶叶屹然上位之后,给秦姬妩追封的侯位,意为安邦定国。 叶楚寒轻飘飘睨了他一眼:“知道得还不少。” “虽然皇叔您从来都不说,但是寡人又不是真傻,有些东西查查就知道了,”叶屹然脸上少有这种自信的神情。 他还没嘚瑟多久,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又垮下来:“皇叔,他们说你要剃度出家,这是真的吗?” “是。” 叶屹然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就听外面响起了一道温柔的男声:“听说陛下不去早朝却跑到这静安寺中躲着?” 叶屹然脸色一僵,下意识整理好了自己的装扮。 李辞慕背着手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见过陛下。” 叶楚寒看着不自在的叶屹然,脸色有些阴沉:“翘掉早朝?” “劝我回宫是假,来躲李辞慕才是真。” 叶屹然脸上出现郝色,但还是辩驳道:“才不是,寡人是想念皇叔才……” “我不想听你们在这里争吵,”叶楚寒揉揉额角,大概是昨夜淋了雨,有些发烧。 李辞慕正了神色:“叶楚寒你当真要留在这静安寺?” 叶楚寒点头:“我意已决,屹然交给你教导我很放心。” 李辞慕没再劝:“我来静安寺并非接陛下回宫,陛下近日学业繁重,在此地散散心也是可以的。” 叶屹然眼神一亮。 叶楚寒却是暗了眼神:“唐婉婉生了?” 他不免又想起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