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林稚月缓缓起身,她没有朝顾景谌的方向走去,反而走向了身后的池塘。 顾景谌想起从前她跳城楼之事,立马紧张的站起身。 却见林稚月坐在池塘边,一只手拨弄着池塘水,惊的满池鱼儿到处乱窜。 顾景谌见状放下心来,与林稚月并排坐在一处。 “刚才你所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顾景谌不禁好奇,虽然他对古琴一窍不通,但参加了这许久的宫廷宴会,曲子倒也了解不少,可林稚月刚刚弹得,他却从未听过。 林稚月只是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梁祝。” “梁祝?这是什么曲子?” 顾景谌问道。 林稚月忽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与同门相爱的故事。” 顾景谌无可避免的想起江心白。 他认识江心白的时候,真以为她是个瘦弱的士兵。 后来她身中箭毒,自己亲自为她疗伤,才发现她的女儿身。 “结局呢?这个女子和同门在一起了吗?” 顾景谌又问。 林稚月抬眸,一双完全不同于往日的眸子紧盯着顾景谌:“那是自然。他们一起化作蝴蝶飞走了。” 她的眼里藏着顾景谌看不懂的情绪。 椒房殿。 江心白听着宫女们打探来的消息,暴跳如雷。 她的脚下满是碎成一片片的瓷器,跪在地上的宫女每一个都被她砸伤。 这些天,她听见陛下陪着林稚月骑马射箭、下棋抚琴,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烤干。 为了嫁给顾景谌,为了讨好顾景谌,她被迫放弃最喜欢的栖凤舞,改学武功,放弃最喜欢的纱裙,在最好的年纪和顾景谌混迹荒凉的塞北。 牺牲这么多,可顾景谌竟然转头爱上了别的女人,这种事她怎么能允许发生。 她要当皇后,她生来就该是皇后! 一抹阴毒掠过眼眸,江心白坐在高位,她坐稳皇后之位的,无论用什么法子。 ◇ 第十八章 江心白有身孕的消息传到汀兰宫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林稚月以为自己会和以前一样觉得无所谓,可她迟疑的笔端,点在纸上,还是晕出了一个墨团。 三日又三日,一连半个月,顾景谌好像从林稚月的世界里消失了。 但林稚月知道,顾景谌并没有消失。 她还能在宫女们的口中听到:“陛下昨日又陪着皇后娘娘赏月,听说还是陛下把皇后娘娘抱回宫的呢。” “陛下又赏了皇后娘娘好些补药,说是补身子用的。” …… 顾景谌确实没有消失,他只是去别人的世界了。 林稚月愣神赶到片刻,蘸满墨汁的笔已经滴了好几滴在纸上。 她吩咐宫女换纸。 可一张接着一张纸,却全都被浸染了墨色。 夏日蝉鸣,无端扰人心绪。 林稚月已经越来越习惯顾景谌不再来汀兰宫的日子了。 她不去招惹江心白,江心白倒先来找她。 “姐姐,如今我有孕在身,天天闷在宫里很是无趣,姐姐当多来看看妹妹才是。” 江心白笑得张狂。 林稚月自顾自摆弄着已经被她养的极为繁茂的花草,并不接话。 江心白环视林稚月的宫殿一圈,比起椒房殿,这里寒酸的家徒四壁。 她的目光停留在林稚月手中的那盆花上:“林贵妃,本宫宫里正缺一盆花,你这盆花本宫瞧着倒好。” 林稚月终于停下动作,抬起眼眸:“娘娘花粉过敏,还是离这盆花远些吧。” 江心白眉心一跳,想起自己为了砍掉林稚月的梅花,随便编造的理由。 “不巧,本宫的花粉过敏症被太医医好了。” 说着,她身后的嬷嬷便来抢这盆花。 林稚月任由她抢走这盆自己精心呵护的花,神色平淡。 看着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离开的江心白一行人,林稚月微微捏紧衣袖。 原著中,江心白并未在这个时间节点怀孕,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死,所以引发了蝴蝶效应? 她想了想,命宫女找来宋凌臣。 “公主,许久未见,您清减不少。” 宋凌臣眼中的关切令林稚月眼眶发热,自从如意死后,她再没见过这样关切的眼神。 她强忍着泪水:“宋太医,朝局动荡,你也受苦了。” 诊完脉,宋凌臣细细替林稚月列出药方。 “其实我今日劳烦你来,还有一事。” 林稚月收起药方,神色不由有些沉重。 宋凌臣适时抬起头:“公主但说无妨。” 屏退一众宫人,林稚月在纸上写下:“江心白身孕蹊跷”几个字。 宋凌臣微微点头,在林稚月的字纸旁写道:“臣会替公主查清事由。” 林稚月点点头,转手将字纸在火烛上烧了个干净。 她看向窗外晴好的天气,正是晴空万里,一丝云也没有。 宋凌臣若有所感:“娘娘,一连晴好这么多天,恐怕就要变天了,娘娘保重身体。” 林稚月收回目光:“宋太医也要保重,风雨将至,千万小心。” 暗卫把二人的话原原本本报告给顾景谌后。 顾景谌拿起手边的摆件,眸色深深,林稚月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 第十九章 宋凌臣乃是太医世家,调查太医院种种颇为方便。 很快他就得到消息,皇后江心白乃是假孕! 这件事本来当严防死守,但时常给江心白诊治的太医酒后不慎说漏了嘴。 宋凌臣按捺住心下的激动,几乎是马不停蹄就去汀兰殿找林稚月。 就在他走近汀兰殿时,忽然看见皇帝的御辇停在外面。 他赶忙低下头,装作路过此地的样子离开。 汀兰殿内。 顾景谌坐在桌前,手里是宫女太监告发林稚月与宋凌臣私通的罪证。 林稚月冷冷立在原地,一丝畏惧也无。 她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顾景谌来找她的理由竟是怀疑她私通。 她历来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歪。 这些子虚乌有的告发,保不准就是出自江心白之手。 “林稚月,你没有什么要对朕解释的吗?” 顾景谌一双锐利的眼看向林稚月,那眸子里的光直逼人心魂。 林稚月气定神闲的回望着他,一丝畏惧也无:“陛下若相信,我再怎么解释也无用,陛下若不相信,我不解释又有何妨。” 顾景谌暗自皱眉,本想以此事敲打敲打林稚月,没想到林稚月根本不畏惧。 其实林稚月是否私通他再清楚不过。 顾景谌好似碰了个软钉子,一时进退两难。 看出皇帝的窘境,夏公公及时解围:“陛下,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呢。” 于是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林稚月看着顾景谌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酸涩的涟漪。 就在顾景谌的车辇远去,她准备回宫时,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事业中。 宋凌臣虽然一身太医朝服,但不掩其风姿。 刚被顾景谌兴师问罪与宋凌臣私通,宋凌臣就来了。 林稚月蹙眉,冲着他摇了摇头。 宋凌臣立马了然,调转了方向。 她知道宋凌臣必然是对江心白有孕一事调查出结果来了,才来汀兰殿的。 虽然心急如焚,但现在只有一个字——“等”。 夏天暑期最盛的时候,照例是要去避暑山庄的。 顾景谌后宫凋敝,只有江心白和林稚月二人。干脆全带去避暑。 林稚月未出嫁时,年年随着老皇帝来这避暑山庄。 而江心白则是第一次来,难免有些兴奋。 她坐着皇后的仪仗,耀武扬威的模样像极了开屏的孔雀。 避暑山庄并不大,好在风景怡人。 在宫内积郁许久的浊气终于可以在这里吐个干净。 夜间凉风细细,虫鸣阵阵,当日是比宫内惬意许多。 林稚月住的阁子和江心白的住处相去甚远,但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江心白日日到她住处挑衅的热情。 眼看着江心白的肚子一日日大起来,林稚月笃定她确有身孕。 只是因为自己这个变数,身孕提前了。 回宫的时候,江心白的孕肚已颇具规模。 她的骄矜也几乎达到了顶峰。 因为江心白怀的是他第一个孩子的缘故,他对她千依百顺。 哪怕是江心白想要天上的星星,恐怕顾景谌也能给她摘下来。 ◇ 第二十章 回宫路上,马车绵延数里。 林稚月正坐在马车里打盹儿,忽听前方一阵嘈杂人声。 她掀开帘子,尚且存留着夏日暑气的阳光落在脸上。 马车骤然停下,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喊着:“太医呢?皇后娘娘不好了!” 几个太医急匆匆的从后边的马车上奔下来,慌忙往前冲。 林稚月对此事毫无兴趣,她放下帘子,坐在闷热的马车里闭目养神。 马车内的冰渐渐化成水,日头也渐渐沉下去。 与此同时,宽敞的马车里。 江心白腿间淌着血,她不住喊着疼,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