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左右为难:“公主,这……” 林稚月夺过郎中的手里的利刃,狠下心在手心一划。 登时,殷红的血如雪花般溅落在碗里。 在旁的如意神色担忧:“公主……” 林稚月强撑着冲她摇摇头:“我没事。” 片刻放完血,林稚月看着顾景谌亲手将血喂给江心白。 他眉眼间的温柔,她此生都无法拥有。 眼眶隐隐酸涩,林稚月借口离开:“本宫身体不适,先回梅苑等王爷。” 顾景谌脸色一沉:“公主放心,臣言出必行。” 林稚月脚步虚浮的在如意的搀扶下走出丞相府,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到梅苑。 满园白雪配上嫣红的寒梅,好看的移不开眼。 林稚月站在梅花树下,恍惚想起见顾景谌的第一面。 那年宫中大雪,正值宫宴。 她在宫殿烧的天昏地暗,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去撒欢儿了,没人管她。 就在她烧得神志不清时,是顾景谌出现,用手帕裹着雪给她降温。 明知爱上攻略对象是死路一条。 可林稚月还是义无反顾,将自己献祭给了这个时代。 她赌上所有,只为跟顾景谌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第二章 寒风呼啸,冷的刺骨。 许是在外站的太久,林稚月身体摇摇欲坠。 如意慌忙扶起林稚月,神色担忧:“公主,你没事吧?我进宫去找宋太医来替您瞧瞧。” 林稚月轻轻摇头:“不用,别惊动了王爷。” 如意心疼的看着她:“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她陪在林稚月身边长大,外界人都以为林稚月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各种奇珍异草赏赐不断。 只有她知道,公主从来不过只是皇帝的药炉,若非身怀麒麟血,恐怕早被扔在冷宫里自生自灭了。 林稚月声音空洞:“回府吧。” 如意含泪点头:“好。” 很快,林稚月乘坐的马车被初春凌冽的寒风淹没,消失在街道尽头。 镇北王府。 梅苑。 “风寒雪冷,去给王爷熬一盏热参汤吧。” 林稚月对如意吩咐道。 如意一走,整个屋子便只剩她自己。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满头珠翠的苍白女子,一时有些恍惚。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好像已经完全被这个时代同化。 她本以为自己会不一样,可那些刚穿越来时的雄心壮志都被磋磨干净。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推门声。 一阵冷风被来者带进屋子。 林稚月以为是如意的参汤熬好了,便头也没回:“参汤就放在桌上吧。” 但身后传来的却是顾景谌冷冽的嗓音。 “你处心积虑让我回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林稚月微微一顿,起身走近顾景谌:“你我是夫妻,同床共枕乃是遵循祖宗礼法。” 她不自觉又提起那些古板的礼训。 顾景谌愈发厌恶:“公主是公主,臣是臣,本应泾渭分明。” 听到这话,林稚月心被揉成一团,疼的说不出话来。 相伴十五年,成婚七年。 顾景谌只唤她一声声公主,却从未把她当过妻子。 恍惚间,她想起宋太医调侃自己的那句:“如此生疏,谈何夫妻?” 林稚月强压心间翻涌的涩意,垂下眉眼:“时辰不早了,我伺候王爷歇息吧。” 说着,她伸手想替顾景谌更衣。 顾景谌轻轻一闪,让她的手落了空。 “不劳烦公主,臣自己来。” 他疏离的态度,像刺骨寒风席卷林稚月全身。 顾景谌不顾林稚月苍白的脸色,自顾自解下外衫,从橱柜里抱来一床锦被铺在地上,和衣躺下。 林稚月看着他的举动,一股苦涩漫上心头。 成婚那夜,他也是这般,宁愿在书房将就也不跟她同房。 林稚月熄了灯,躺上冷冰冰的床。 夜冷寂无声,唯有顾景谌绵长的呼吸声相伴。 不知怎的,这夜她竟感到久违的心安。 就这样,她听着顾景谌的呼吸声,睁眼直到天亮。 顾景谌刚一起身,林稚月便也跟着坐起。 他坐上马车去上早朝,林稚月便在门口相送。 直到晌午。 本该下朝归来的顾景谌迟迟未归。 林稚月心有不安,唤来如意:“如意,你去外面看看,王爷为何还不回来?” 如意乖巧应下:“是,公主。” 正当如意准备外出时,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夏公公来了。 “奴才拜见公主。”夏公公说着,又直起身子,“传陛下口谕,召公主入宫面圣。” 林稚月眉心一跳:“父皇找我何事?” “老奴也不清楚,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夏公公一点儿风声也不肯透露。 林稚月收紧手:“那劳烦公公带路。” 坐上进宫的马车,林稚月望着窗外疾驰的风景,心中愈发的忐忑。 御书房内。 林稚月刚走进去,便看见一身绛红官袍的顾景谌身长玉立。 他的容色刀刻般锋利,拒人千里。 林稚月片刻失神,而这时,坐在主位的老皇帝发话了—— “稚月,镇北王意欲纳江心白为侧妃,你可有异议?” 第三章 林稚月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主位的皇帝。 她身形摇摇欲坠,可嘴里说的却是:“儿臣不愿!” 顾景谌长眉一凝,墨色的瞳子紧盯着她。 “陛下,公主与臣成亲七载,一直无所出,难道要让我偌大的镇北王府后继无人吗?”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林稚月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景谌。 成亲七载,一直无所出。 是她不愿吗? 不,是顾景谌根本不碰她。 老皇帝眯起眼,半晌缓缓点头:“镇北王此话说的在理,就按镇北王说的办吧。” 顾景谌得到想要的结果后,转身告退,连一丝眼神也吝啬分给林稚月。 林稚月紧攥着衣袖,正欲告退。 忽然老皇帝开口:“来,稚月先留下,陪朕聊聊。” 这副人前伪装的父慈子孝令她一阵反感。 果然,屏退众人后,老皇帝迅速褪去了他那副慈祥和蔼的伪装。 他端起茶盏直直砸在林稚月面前:“废物!嫁给顾景谌七年,一点儿他谋反的证据都没找到,朕要你何用!” 老皇帝嘶哑的怒骂声在御书房回响,让人寒颤。 林稚月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接话。 “没找到谋反的证据也就罢了,你连他的心都拴不住!蠢材!” 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声。 林稚月低声回道:“是儿臣无用……” 她话音未落,便被皇帝打断:“朕给你一个月,要么怀上顾景谌的孩子,要么找到他谋反的把柄!” 后面的话皇帝没有再说。 但林稚月清楚,若这两件事都办不到,她必死无疑。 皇帝冷冷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林稚月缓步退出御书房,心脏宛如被浸在苦水里。 她突然有点可怜自己。 从小长大的深宫不是她的家。 镇北王府也不是她的归处。 偌大的王朝,却没有一处能容下她。 不消片刻,雨便淅淅沥沥落下。 林稚月恍然未觉般走在雨里。 来时停靠马车的地方空空如也,喂马的小太监说镇北王先行回府了。 她孤零零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雨幕湮没了前路。 初春的雨太冷,打在身上像细密的银针扎进皮肤。 林稚月抱着自己的胳膊,狼狈不堪的往前。 因为气血双亏,她眼前阵阵发黑,总是走上两步就要扶着宫墙停下来歇一歇。 就在此时,一把伞忽然倾了上来。 林稚月努力睁开被雨糊住的眼,一道如玉般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宋太医?” 看清男子清隽温润的相貌后,林稚月有些惊讶。 “是下臣。公主为何冒雨前行,镇北王和镇北王府的下人呢?” 宋凌丞轻轻蹙着眉,满脸担忧。 林稚月苦涩的笑了笑:“王爷先行回府了。” 宋凌丞的眉心陷得更深了,柔声道:“臣正好要出宫,公主若不嫌弃,不如让下臣送公主一程。” 林稚月笑得真诚:“有劳宋太医。” 马车疾驰,带起路上的泥水。 林稚月无神的看着窗外,浑身冷的刺骨。 不久后,马车抵达镇北王府。 林稚月刚下马车,就看见好些小厮抬着粗壮的梅树树干往外走,满地散落着开的正盛的梅花。 一股不安攀上心头。 顾不上别的,她提起裙子便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她的院子里的梅花都是移栽了母妃死前留给她的百年梅树,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念想了。 林稚月踏进院落,梅花残枝堆在檐下。 满地的落梅,红的像一滴一滴的血。 就在此时,顾景谌毫不留情把火把扔进花枝中。 林稚月失声尖叫:“不要!” 可下一瞬,梅枝便劈里啪啦燃起,霎时比满地红梅还要艳烈…… 第四章 林稚月脸色煞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颓然瘫倒在地,无神的眼瞳映着熊熊烈火。 “为什么……” 顾景谌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往梅苑外走:“心白对花粉过敏。” 她红着眼,死死拽住顾景谌的衣摆:“你明明知道这是我母妃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瞥了一眼情绪濒临崩溃的林稚月,顾景谌冷冷把衣摆拽回: “几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