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嬷嬷紧忙上前,搀扶住了那欲要昏厥的顾舒氏,又命身后的女使紧忙将这屋子收拾妥当。
“快快滚出去!你们听雨轩那是自作孽,太夫人正在气头上,可别自个儿寻死,滚!” 喜雀一边哭一边央告,“太夫人快去瞧瞧吧,厨房送来的吃食不干净,我们院的姑娘与小公子像中毒了一般呕吐不止,还望太夫人给我们拿个主意!” 顾舒氏倚在榻上,望着纱帘外边那跪在地上的女使,心口突突地跳着,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 “不舒服就叫郎中,难不成我还会看病?” “太夫人......” 顾舒氏心烦意乱,摆了摆手就翻身躺了下去。 “还不赶紧叫人给她拖出去!” “是!” 谭嬷嬷应了声,知会院子里的三两壮汉,硬生生的给那喜雀拖了出去。 “放开我......” “姑娘可快快闭嘴,你们房里那个月娘子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放你到这来撒野。”顾舒氏房里一个年长的女使呵斥道。 “如若太夫人今日不能为我们做主,我便要去求告老太太了!” 女使冷笑一声。 “且不说老太太礼佛无暇顾及你们,便是去了也无用,下人就是下人,应该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滚!” 喜雀再无办法,又害怕旁处那三两大汉对自己动粗,几番权衡之下,只得唯唯诺诺地离了露阳斋。 唐婠得知了顾舒氏被气晕的消息,本想着叫了郎中过去慰问一番。 可奈何顾舒氏推了一切应酬,连同吴大娘子的邀请都不曾去了,她也不好再去打搅,只命人送了些上好的补品过去给顾舒氏补身。 小桃一边给唐婠涂染指甲,一边笑吟吟地取笑道:“没想到有朝一日,咱们舒大娘子也会被那贱人气倒!” 唐婠不语,动作轻柔地将手浸在水中。 “可曾有人知会过顾清开了吗?” 芙蕖摇头,“没有,主君下朝之后就去了赵大人家里,先下刚回来。” 唐婠低垂着眼眸,从水中抽离双手,接过小桃手中的锦帕轻轻擦拭了一番。 “着人去告诉他一声,自己的母亲生病,作为人子他理应过去瞧一眼。” 小桃转过头,同芙蕖相视一笑,“是,我这就差人去,如今咱们倒要看看,姑爷在自己母亲和那小贱人之间该如何选择。” 说罢便美滋滋地走出了内室。 顾清开这几日公务繁忙,显少在府中停留,多半是等入了夜才回书院休息。 上夜的小厮亲自将一碗甜汤送进了书房,又将屋中的蜡烛重新换了一番新的上去。 “主君,夜里看书伤眼睛,奴才换了明灯,又备了绿豆百合汤来,主君用过之后早些休息。” 顾清开未曾抬头,只淡淡应了声。 小厮见顾清开没有旁的吩咐,便识趣地要退出房间。 可人刚刚抬脚,却见外头有人过来传话。 “主君可在吗?” 小厮向外瞧了一眼,回过头朝顾清开回禀道:“主君,是大娘子院里头的人。” 顾清开本就因为家宴一事而恼着唐婠,现下更没有心情去见她院子里的人。 于是便只装作听不到一般,继续看着手中的公文。 “主君,奴才有要事禀告,太夫人今日身子不爽,大娘子叫奴才过来告诉主君一声,望您得了空去露阳斋探望一番。” 外头的人故意提高了声调。 闻言,顾清开微微一怔,抬眸朝外望去。 “你进来回话。” “是。”得了令,外头的人即刻走了进来。 见到顾清开,恭敬地俯着身子答道:“是月娘子的人不懂事,身边的人不等通传就闯进了露阳斋的内室,打翻了东西,冲撞了太夫人......” 顾清开皱眉,“什么东西竟这样贵重,以致母亲病倒。” “这.......主君还是亲自去问问吧,奴才笨嘴拙舌怕回答不好。” 顾清开冷哼一声,未与堂下之人多做计较,而是起身离了书房。 夜深露重,身后的小厮掌着明灯,紧步跟着顾清开,可人刚走至一半便又改了主意,转过身,竟朝旁处的听雨轩行去。 平采月院中的两个孩子从傍晚一直哭到如今这个时辰,郎中换了几波都不顶事,且并无呕吐酸水,腹中不适,只是嚷着要吃未央楼的水晶蒸饺。 “等你爹爹回来,自会买给你们,不要再闹了!” 顾清开望着眼前之景,微蹙了眉头,抬腿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 平采月瞧见来了救命稻草,即刻梨花带泪地扑进了顾清开怀中。 “二郎救命,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大娘子勤俭持家自然是对的,可咱们的两个孩子年纪尚小,怎吃的了苦,三两碗汤羹冷炙便给孩子灌得肠胃不适......二郎,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节俭?”顾清开皱眉。 平采月抽噎了几声,柔声细气地开口回道:“大娘子说咱们侯府开销太大,所以从昨日起,各方各院便节衣缩食,我......可怜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这逼仄的房子里,吃不饱,穿不暖......” 平采月故意侧重了‘节衣缩食’四个字,她就是要让顾清开以为,唐婠是在故意为难她们母子三人。 顾清开瞧着眼前这哭哭啼啼的弱女子,心中不忍欲要出言宽慰,可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房中的一个嬷嬷抢了先。 “主君可休要听她胡说,大娘子可不是平白无故要缩减府中用度,休说这听雨轩,便是大娘子自己的檀溪居也是一样的,平日里那些好的东西都不曾上桌,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亏,竟还在这里恶人先告状。” 顾清开不语,脸色异常难看。 “二郎~你瞧见了,你不在府中的时候,她们就是这般仗势欺人的,一言不合便破口大骂,我好歹也是你的枕边人,怎么能让一个下人羞辱我呢?” 平采月妖娆做作地跪在地上,哭得和死了亲妈一般。 “主君,天地良心,月娘子背地里可不是这么娇娇弱弱的,喊打喊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稍有不顺心便摔盘子丢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守在旁边,可不是要给她做出气筒的!” 说话的正是白日里同平采月互相斥骂的嬷嬷,如今眼瞧着那贱人颠倒黑白,心中岂能不气。 “你胡说,二郎~分明是~” “都给我住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