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放心。”
贺而立知道老太太的心结,反抓住她的手。 “都交给我,我会安排妥当。” 两位老的几乎是被人抬走的,客栈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都没言语。 能言语什么呢? 哪怕做得再错,也是自个的长辈。 做哥哥的到底先开了口,“说吧,季家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我说啊,大哥你不早就知道了。” “我问的是这个吗?” 贺而立脸一沉:“什么叫前车之鉴?” “那天我出城,在裴家的百草堂给兄弟们配几副跌打药,遇着这了这姑娘。” 贺老三一拍额头,“对了,她来咱们家的路,还是我指的呢!” “四条巷?” 贺而立没好气,“你倒是指了一条好路。” 贺老三眼神一闪,硬着头皮瞎扯。 “我这不是因为她说什么开棺不开棺,觉着这姑娘胆子挺大,想吓唬吓唬她吗!” 贺而立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开棺又是怎么一回事?” 贺老三摸摸鼻子。 “店里伙计在说季家倒霉的事,那姑娘就说请高人来看看是不是棺材裂了。” 贺而立眉心一跳:“难道季家也……” “也不也的我不知道。” 贺老三胸口起伏几下,“反正她说是前车之鉴,咱们就当前车之鉴来听。” 季家倒霉的事儿,贺而立一清二楚,眉头紧皱着心说事情大大的不妙。 “大哥!” 贺老三往椅子里一坐,满脸的认真。 “别的都可以往后放放,当务之急先找出她祖父的心魔,这事扯着咱们贺家,我得去帮她。” 贺而立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不说话。 “衙门里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不算少,再说我谁啊,我贺三爷啊,谁和我计较上衙不上衙。” 贺三爷脸上难得正经。 “你没听她说吗,晏家就剩下她一个,一个姑娘家查这查那的,多不方便,再说了,时间也急啊。” 贺而立还是不说话。 “就现在这情形,她要是真倒霉出了事,老祖宗还有咱爹,还不得羞愧得一头撞死。” 贺三爷长睫微微一动。 “对了,她说她祖父的心魔是一封信,这是哪个高人说的?这高人是怎么知道的?我可得见见那高人,万一弄错了呢?” 人不是什么正经人,话却是句句正经话。 贺而立心里松动。 “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和父亲……” “商量什么商量?父亲保着自己不跳河就不错了。” 贺三爷蹭的站起来。 “那姑娘可是会点拳脚功夫的,趁现在还走得不远,我能追上,晚了……” 他叹气,“她的边我都摸不着。” “行了,你多带些人,药和钱都要带够,顾着自个的身子,别累着,有什么事情给家里捎个信。” 这算是同意了。 贺知非走过去,拍拍自家大哥的肩,桃花眼笑得斜入鬓角。 “又舍不得了不是!” “……” 贺而立一噎。 这小子真是三天不骂,就皮痒。 …… 皮痒的贺三爷目送大哥离开,一转身,眉眼间落下冷霜。 朱青见状,忙上前,“爷?” 贺三爷:“城门不到开的时候,她这会是出不去的。” 朱青:“我这就派人去守着。” 贺三爷:“顺道把银子和药一并带上,天亮后我们在南城门见。” “爷!” 朱青大吃一惊,“爷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 贺三爷慢悠悠道:“有些事情冲击力太大,你家爷要好好消化消化,想一个人……静静。” 朱青:“……” 爷素来喜欢热闹,最恨一个人呆着,这会要静静?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 贺三爷一脚踹过去,朱青赶忙闪开数丈,刚要上马,却听一声“回来。” “爷?” “她往哪条巷子走了?” “丁一跟着呢,往那头去了。” 贺三爷眉毛支起来,思忖片刻后,冲朱青又道:“你等下,还有件事情你帮我去做。” “爷吩咐!” …… 晏十鸢没走几步,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是贺家人。 她没理会。 还有两个时辰开城门,她也懒得再找家客栈,直接上南城门口等着。 深夜的街巷一团漆黑,像是看不到尽头。 她走得很快。 忽然,两个黑影迎面走来,与晏十鸢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撞了她一下。 “不好意思,我兄弟喝多了。” 喝多了? 怎么没有酒味? 晏十鸢刚一皱眉,那两人便狂奔起来。 “噗通!” 干粮掉在地上,晏十鸢这才发现自己的包袱不知何时被人划了个洞,里面的银票不见了踪影。 晏十鸢在心里咒骂一声,赶紧追上去。 还没追出几步,就见身后跟着的那人突然伸出一条腿,把其中一个绊倒了。 另一个回头看了同伙一眼,正在考虑是回去救呢,还是自己先撤,突然后腰一痛,人已经被踹倒在地上。 “想跑?” 贺知非蹲下去,从那人怀里掏出银票,数了数,“啧”一声。 “没想到晏姑娘带的盘缠挺多,大户人家啊!” 晏十鸢在原地沉默挺久才走上前,冲他伸出手。 贺知非没给,双手抱着胸,似笑非笑。 晏十鸢无视他脸上的表情,眼珠子一定,目光沉了下去。 嘿! 连句话都不说,就想从三爷我手里拿东西? 贺知非眼神轻慢,心道:我倒要看看咱俩谁扛得过谁! 片刻后,他对着那双黑沉的眼睛心里已经不太有底气。 心说,要不我先低个头? 他唇角勾出一记漂亮的弧度,十分不要脸道:“晏姑娘啊,三爷虽然皮厚,但也禁不起你这么看,会脸红的。” “多谢!” 晏十鸢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表达了谢意,深层意思是—— 滚远点! 贺三爷笑意不减,脚一抬,脚下那人趁机往前一扑,连滚带爬的跑了。 那头的丁一见自家爷把人放了,也低喝了一声:“滚!” 等人滚远了,贺三爷才轻笑一声,“给可以,但有个条件,我们谈谈。” 晏十鸢面无表情。 贺三爷好像不太明白什么叫冷场。 “你看啊,这还没出京城呢,就又是小偷又是抢劫的,忒危险,不如……” 他突然低下头,“我陪姑娘回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