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诈意味“那我便祝姐姐与二皇子殿下琴瑟和鸣。” 她闯进来说如此一番意味不明的话,又自顾自离开,叶卿依看着关上的房门,厌恶地低斥一声。 “真的是脑子进水了,跑来我这儿撒野。” 谁料想此时窗棂下突兀响起短促笑声,她吓了一跳,警觉地站起身。 “谁?!” “王妃倒是牙尖嘴利,气势不凡,” 窗户被掀上去,男人趴在窗台上,语气调笑,懒懒散散地说:“传说中那温雅清贵的叶家大小姐,骂起人来别有一番风味,真是让我长了见识。” 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几乎没有迟疑,叶卿依便道出了他的名字。 “傅予赫?” “不错。”男人手掌一撑,跳进屋里,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但这么直呼大名不太合乎礼数吧?王妃,你得叫我夫君。” 如此嘴贫,如此潇洒,这天底下只有傅予赫一人会是如此。 叶卿依定了定神,突然明白过来,方才的叶清玥在做什么。 想来她知道傅予赫正在窗外偷听,竟是想套出她的话,令傅予赫心生不满! 上一世叶卿依依稀记得,她出嫁前也有如此一遭,当时她还当这叶家至少有一人关心自己,却不曾想,那字字句句对傅衍行的思念,都被傅予赫听得清清楚楚! 难怪他会那么生气、难怪他会用傅衍行的安危来威胁自己。 小小年纪,叶清玥竟有如此心机,实在可怕。 她出神好一会儿,傅予赫有些不满,脸色稍稍冷了下来,语气更是阴森。 “未婚妻,”叶卿依的下巴一痛,被男人擒住,他眯起的双眸像蛇类的眼睛,冷气森森,“你在想谁?” “我在想,”叶卿依丝毫没有慌张,平静地看回去,“殿下府上的教养嬷嬷有没有说过,婚期前我与殿下不能见面。” 第十七章 傅予赫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他放开手一甩衣袖:“王妃说得对,是我做错了。” “殿下此次前来出于什么目的?”叶卿依看着他,低声道。 傅予赫笑了笑:“自然是看看我未来妻子到底长什么样。盲婚哑嫁,娶了个丑八怪怎么办?” 叶卿依一时无话,却又意外地觉得,这确实是傅予赫能做出来的事。 “那殿下觉得如何?” 她的回答也令傅予赫吃了一惊,男人挑挑眉:“尚能入眼。” 叶卿依不卑不亢,点点头道:“既然见过,殿下便请回吧,婚期将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傅予赫哭笑不得,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不走正门偏走窗,叶卿依知道,他此次前来一定是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但偏偏被叶清玥发现了。 心里揣着事儿,她绣起婚服的动作便慢了些,但很快,门房趁着休沐的一天,悄悄将信件塞进了她的掌心。 【吾妻卿依,今我已顺利抵达目的地,听闻京中传来噩耗,心下疼痛不已。】 【多么希望风光大娶你的那个人是我,我愿将你拥在怀中,坐在马上,走遍整个上京。】 【只如今我无能为力,但来日,我定在傅予赫身边将你夺回,轻怜密爱,琴瑟和鸣。】 【天渐寒,照顾好自己。】 若是上一世收到这封信件,叶卿依恐怕会想要立即追随傅衍行去那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漠北。 可现如今她只笑了笑,在烛心跳动的火焰上烧干净了这张信纸。 傅衍行现下想必已经找到了前世的旧部,才会空出余裕给她寄信,她并不想回复,但也知道现阶段不能暴露自己拥有上一世记忆这件事。 只有这样,才能在重要的时刻,对傅衍行造成打击。 她轻轻吸了口气,对门房道:“信是谁送来的?” “一个小乞丐,”门房点头哈腰地说,“说是送给叶家大小姐,正巧今日休沐,我便给您送来了。” 她点点头,回到屋内找了纸笔。 【阿宴亲启。】 【我已听从你的嘱咐,嫁给二皇子殿下,不能待在你的身边,我茶饭不思,睡不好觉。】 【我也愿手中婚服为你而绣,喜帕为你而盖。照顾好自己。叶卿依。】 实际上,这些时日她因为腹中胎儿发育,吃得比从前好、睡得也比从前香。 写下这些内容时,甚至有微微的眩晕感。 她看着街上徘徊的乞丐小孩,招了招手,塞了两粒松子糖和信纸在他掌心。 “送去吧。” “谢谢大小姐。”小孩笑了起来,摆摆手跑走了。 第十八章 婚期定在月末,上京已下起了大雪,叶卿依的肚子微微显怀。 她不得已用绸布勒紧了肚腹,穿上婚服后,倒也看不出异常。 上一世她哭昏了头,早已忘了结亲当日发生了什么,而傅予赫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流言皆说他不学无术、成日里出去逛花楼便是喝酒,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可那天晚上,他没有碰她。 他将盖头挑起,看见一张哭花了妆容的脸,只冷冷嗤笑一声:“真倒胃口。” 洞房花烛夜,叶卿依一个人蜷缩在墙角,看着红烛燃烧到最后,傅予赫也没有回来。 他们似乎对冬冬的存在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去询问那日复一日大起来的肚子从何而来,甚至叶卿依知道,傅予赫对冬冬都不算差。 他耐心地哄着因为她怀胎期间频繁哭泣而常感不安的冬冬,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即使只有短短两年的夫妻缘分,或许在某些时刻,叶卿依觉得,自己也曾是想过,就这样一辈子也好。 可惜美梦终究是美梦,最后傅予赫死在了傅衍行的一剑之下,鲜血甚至溅湿了冬冬的脸。 这次她拥有足够的时间去看花轿外的盛景,满目都是红色,皇室娶亲铺张十里,唢呐和鞭炮响了一路,身旁跟着的高头大马上,傅予赫俊朗得有些邪性,歪过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你夫君好不好看?” 这次叶卿依没躲,点了点头。 “盖头要等我来掀,”傅予赫笑着道,“饿了就吃点吧,你的座位底下有点心。” 叶卿依一怔,她伸手一摸,竟然真的有个点心盒。 于是她便如此吃了一路,到达目的地是已填得腹中饱胀,自有了身孕以来,她便愈发能吃了。 幸得有这个食盒,不然接下来繁琐的礼节,叶卿依不知自己能否支撑。 皇子在宫外有自己府邸,她披着喜帕,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身边那双手始终紧紧牵着她的手掌,温暖有力。 “累了吗?”入洞房前,傅予赫低声道,“不会喝很久,饿了就自己找吃的,我很快回来。” 他不可谓不细心,但饮酒作乐是少不了的,叶卿依听见一墙之隔的院中欢声笑语阵阵,祝贺声不绝于耳,心中竟有一丝温暖。 这便是正经的婚嫁,哪怕不是真心相爱,傅予赫也给足了她尊重。 很快院外安静下来,叶卿依听见了脚步声,她被牵起来,手中塞进一杯合卺酒。 “你不用喝多,”傅予赫低声道,“一口足够。” 叶卿依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照顾细心过了头,交杯后她坐在床榻上,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她不知怎么解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知如何拒绝傅予赫的求欢。 第十九章 叶卿依想过很多次打掉这个孩子。 明明这个时候的冬冬还不是冬冬,她脑海里却始终能够想起那张纯稚的脸和柔软的笑,想起那些宫人啧啧的可怜声。 他们说冬冬因为知道不忍着痛就会来伤害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哭喊过,小小的身体被凌虐得千疮百孔。 她不忍心,也不舍得。 可喜帕被摘下,眼前红烛摇晃,傅予赫只是垂首,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张口要说话,下一刻男人带着淡淡酒味的唇瓣衔住了她同样散发着酒香的嘴唇,她的齿列被撬开,舌尖一触即分。 傅予赫低声道:“打个标记,现在不碰你。往后加倍还我。” 原来他早就知道。 叶卿依后腰探进了一只滚烫的手掌,她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傅予赫咬住她的耳垂,摇摇晃晃的金耳饰被他衔在齿间,好半晌她的腹部一松,喜服散落开来。 “疼吗?” “不疼。” 不知为何,她有些哽咽,眼眶红了个遍。傅予赫吻了吻她的眼睛,吹灭了蜡烛。 “让我再想想。”黑暗中,女人低声呢喃道,“傅予赫,我舍不得。” “叫夫君。”傅予赫摸了摸她的脸颊,“慢慢想,睡吧。” 从未想过如此轻松便过了关,只是叶卿依心中一片酸软,她自知傅予赫已经做到了最大的让步——谁能容许枕边人的肚子里不是自己的孩子? 因此她愈发愧疚,她怎么对得起傅予赫呢。 即使她是被傅予赫强娶过来的,可他一片拳拳爱护,叶卿依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她不能辜负这样的爱。 叶卿依定下心神,她还没来得及挪开视线,身边的人便睁开了眼,撑起脑袋问她:“看够了吗?” “……”叶卿依的脸颊红了一片,强撑着镇定回答,“够了。” 这话惹得傅予赫笑了起来,男人刮了刮她的脸颊:“该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