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考语文,庄子昂还在胡思乱想,试卷已经发了下来。
先快速浏览了一遍,确定没有印刷错误,便提笔书写名字。 刚写了一个点,他忽然停住了。 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参加考试,总是规规矩矩的太没意思,干脆再放飞一把自我。 在姓名那一栏,他写上了苏雨蝶三个字,年级写成23班。 学号不清楚,就只好还是写自己的。 语文考试没什么难度,就是书写量比较大,有点费手。 写到古诗词填空,望帝春心托杜鹃的上一句。 庄子昂抬头望向窗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篮球场。 风吹过银杏树,带下几片绿叶,如同蝶舞蹁跹。 初次相遇的美好,在脑海中浮现。 良久,庄子昂收回目光,在试卷上工整地书写答案。 庄生晓梦迷蝴蝶。 整个考场十分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这种难度的考试题,对庄子昂来说,纯属小儿科。 每道题几乎不假思索,一挥而就。 做完阅读理解,就是最后的作文题。 题目很简单,只给了一句话,要求考生以此为话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这句话出自《庄子·田子方》,意思是人最可悲的是失去了自由的思想,身体的死亡倒是其次。 对于十几岁的学生来说,未必能深有体悟。 而庄子昂此刻身患绝症,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对死亡的理解,远远超过了同龄人。 简单构思以后,提笔就写,行云流水。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 写着写着,泪水漫上了眼眶。 他毕竟不是古圣先贤,没有那么豁达的生死观。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见不到可爱的小蝴蝶,便痛断肝肠。 庄子昂写完作文,又粗略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遗漏。 考场里其他考生,都还在伏案疾书。 枯坐许久,广播里传来播报,距离考试结束还剩十五分钟。 庄子昂果断抓起试卷,提前交给监考老师,然后潇洒走出考场。 监考老师一看试卷上的名字,不禁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孩子父母怎么想的,给男生取这种名字。 不过这位考生的书法,倒是赏心悦目。 庄子昂拿出手机,拨通苏雨蝶的电话。 “小蝴蝶,你在哪?我提前交卷了。” “哦,你在花坛等我。” 庄子昂放下手机,便走向那个开满风信子和紫藤花的花坛。 这里已经成为他们约会的老地方。 庄子昂坐在花坛边,忽然眼前一黑。 一双温暖的手,蒙住了他的双眼。 一个瓮声瓮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猜猜我是谁?” “你幼不幼稚?”庄子昂一把拉下小蝴蝶的手。 “切,不好玩,你都不配合一下。”苏雨蝶噘起小嘴。 她拿出提前买好的可乐,递给庄子昂一罐。 拉开拉环,发出呲的一声。 两人碰了碰易拉罐。 “庄子昂,祝你旗开得胜,勇夺第一。”苏雨蝶站起身大喊。 “你答应过我,考到第一名,要答应我一件事。”庄子昂挑了挑眉。 苏雨蝶故意夸张地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你可不许对本小姐图谋不轨。” 庄子昂大笑:“你那点本钱,我才不稀罕。” “大笨蛋,你找死!” “别别别,我错了,可乐洒出来了。” 花坛里的风信子和紫藤花,见证着他们的欢乐。 可这份欢乐,却带着悲情的基调。 庄子昂虽然在试卷上写了苏雨蝶的名字,但这次月考只是学校内部考试,没那么正规。 就算他不写学号,老师们也可以通过字迹,轻松把他揪出来。 年级第一,依然是囊中之物。 到了饭点,两人一起在食堂吃午饭,经济实惠,味道也还不错。 “小蝴蝶,我要回去睡午觉,你要一起吗?”庄子昂忐忑地问。 “你的好哥们儿呢?”苏雨蝶忽然想起李黄轩。 “好哥们儿,什么好哥们儿?我跟他其实不熟。”庄子昂立即道。 反正李黄轩也听不到,这么说应该没事。 重色轻友,是男人本性。 苏雨蝶抿嘴轻笑,答应了一起回去午休。 “小蝴蝶,我发现你好像一直独来独往,你没有朋友吗?” 走在路上,庄子昂问出心底疑惑。 “你不是我的朋友吗?”苏雨蝶反问。 “除了我呀!”庄子昂说。 “那可能是没有人喜欢我吧!”苏雨蝶摇摇头。 庄子昂当然不信,这么漂亮可爱的女生,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她如果想交朋友,只怕全校的男生得排队。 苏雨蝶忽然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直勾勾望着庄子昂的双眼。 “那你喜欢我吗?” 庄子昂的心,被猛然撞击了一下,接着便扑通扑通乱跳。 他的脸颊,不自觉地有些发烫。 踌躇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回答:“我喜欢!” 苏雨蝶顿时笑容舒展道:“我也是。” “什么?”庄子昂的心跳得更快了。 你也喜欢我吗? 那我们这是在相互告白吗? “我说我也很喜欢我自己。”苏雨蝶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庄子昂刚刚还忽上忽下的心,瞬间变成了一条直线。 白激动了。 不带你这么玩的。 走到出租屋楼下,遇上了房东刘奶奶。 她热情地同苏雨蝶打招呼:“小蝴蝶,你又跟小庄来玩呀?” 苏雨蝶礼貌道:“奶奶好。” 庄子昂说:“刘奶奶,我们回来睡一会觉。” “大白天的,动静可要小一些,不要影响邻居。”刘奶奶压低嗓门道。 “不是你想的那个啦!”庄子昂老脸一红。 苏雨蝶抬头看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可晶莹的耳垂,慢慢地变成了红色,可爱极了。 刘奶奶作为过来人,当然能看出这两人有事,只是怕他们脸皮薄,没再开玩笑,径直离开了。 打开房门,庄子昂说:“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苏雨蝶说:“可是我想跟你说说话。” 庄子昂灵机一动,在床边铺了张席子,打了个地铺。 这样两人睡同一个房间,可以聊天了。 苏雨蝶脱掉鞋子爬上床,看了看下面硬邦邦的地铺,眨着漂亮的杏仁眼,看着庄子昂。 “你下面那么硬,要不要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