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往后,她看见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夏芷凝。 心下了然。 好一对情意深重的爱侣! 冷笑一声,谢凝烟冷冷瞥了一眼沈浔轩,然后直接推开他,大步跨上马车! 她居高临下,目中无人。 “我父乃宛城太守!我母乃医仙谭氏的第十代传人!” “我当然能治!” 第5章 谢凝烟将梁王妃平躺在马车上,摊开针灸包。 谭氏九转金针,天下闻名。 可在场几乎没人相信谢凝烟这个从未传出过医术名声的恭国府新妇。 眼见金针刺下,好几人闭住眼睛。 夏芷凝更是不觉攥住了沈浔轩的衣袖,一副害怕模样:“若嫂嫂将王妃治死,岂不是会连累两府?” 沈浔轩神色冰冷:“一意孤行,自找死路。” 话落,婢女惊喜呼声:“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像巴掌扇在两人脸上。 沈浔轩脸色更冷。 夏芷凝亦松了手,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这厢,取针后,谢凝烟嘱咐侍女:“王妃回府后,需卧床多加休养。” 梁王妃虚弱看她,眼怀感激:“多谢恭国候夫人。” “医者救人,分内之事。” 谢凝烟淡淡点头,下了马车。 夕阳光芒照入她眼中,她脚步一时不稳,扶住马车,才发现自己手在抖。 看着自己的手,谢凝烟忽地想哭。 出嫁时娘亲将这包针给她,却也再三嘱咐:“你嫁过去万万不能随意显露医术,京中恭国府这样的贵家,当家夫人定然要端庄得体,行医抛头露面,会丢了面。” 于是前世她将这包金针收在箱底,从未拿出来用过。 到最后,谢凝烟自己都信了自己从不懂医术。 可现在,她才恍然想起这双手不是只能跟前世一样刺绣缝衣,也能行医救人。 她亦想起,小时候祖父问她一个女子为什么学医? 她回答说要济世救民,成为像祖父一样的好大夫。 什么时候,她竟全忘了…… 一路回家。 到恭国府门口。 谢凝烟要进府前,沈浔轩叫住了她。 “嫂嫂,今日是你运气好,误打误撞救活了王妃,若是有个万一,不仅你恭国府,还要连累我忠国府。” 谢凝烟心中蓦然刺痛。 看了男人几秒,她忽的问:“若是我今日未能治好王妃,世子怕我牵连,怕不是就会给我一封休书?” 听见谢凝烟又提这种荒谬之言。 沈浔轩神色阴沉,“嫂嫂又在胡言乱语。” “是实言总归刺耳罢。” 谢凝烟第一次率先离去。 沈浔轩却久久看着她的背影。 今日的谢凝烟,挽弓杀敌,临阵救人,实在鲜活夺目。 和以往他认识的谢凝烟,竟完全不像一个人。 让他再也无法刻意忽视…… 几天后。 梁王妃的赏赐进了恭国府,谢凝烟也因此扬名满京城。 前来求医者一下络绎不绝。 这日,谢凝烟提着药箱刚回来,婢女却上前来问:“夫人,您给世子做的鞋还剩一半,还继续做吗?” 谢凝烟瞥了一眼,心头微滞。 自她嫁来恭国府,沈浔轩的鞋和里衣都是她亲手做的。 而如今…… 她神色冷淡,随口说:“扔了吧。” 话音才落,走到门口的沈浔轩脚步一顿。 他显然听见了这话,脸色阴沉得过分:“嫂嫂这是在故意同我置气吗?” 谢凝烟态度平静:“世子多虑了,只是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无用之事上。” 这话让沈浔轩脸色更难看了。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没踏入屋子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却正好与端着药过来的婢女碰上。 “世子恕罪!” 沈浔轩目光瞥见那药,心生疑惑:“这是何药?她病了?” “不是,是夫人前段时间自己开的药方,说是滋补身体的。” 婢女的回话却让沈浔轩心中蓦然一动,他直接问婢女要来了药方。 待看清药方,沈浔轩眸色一怔,当即沉着脸踏入屋里。 见他去而复返。 谢凝烟神色冷却,正要开口。 却见沈浔轩突然冷声质问—— “你有了身孕?” 第6章 谢凝烟心神慌了一霎。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世子何出此言?” “这药方中的黄芩、白术分明为安胎之效。”沈浔轩指着药方里的两味药说。 谢凝烟瞟了一眼,却依旧平静:“黄芩白术其主要功效乃补气健脾,我用其做滋补药,并无不妥。” 沈浔轩冷笑:“嫂嫂素来康健,何来气虚之说?” 谢凝烟眸色冷沉,看向他的眼神泛着红。 “世子难道不知我如何气虚?我从宛城被你哄骗,千里迢迢嫁来京城,却是来成笑话的!我谢家在宛城也是世代清流,名门望族,怎么也不该成为你的兼祧妻!” “仅仅数月,我肝气郁结,如今连我自己调理都不让吗?” 此话一出。 沈浔轩心头一颤,这才恍然意识到谢凝烟的委屈。 他向来只想着芷凝本该是他发妻,如今却要委屈她成为兼祧妻,便想着处处照料芷凝,却从没想过,其实谢凝烟也是委屈的! 心中一时涌上莫名的情绪。 但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谢凝烟已经冷冷开口:“世子好走不送。” 沈浔轩只能默然离开。 看着沈浔轩的背影,谢凝烟才悄然松了口气。 她端起碗饮下有些冷了的药。 心里却也因这事提了警醒。 现在自己还能搪塞过去,等再过些时日,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真的无法瞒过去了。 她得赶在肚子大之前拿到和离书才是。 想到这里,谢凝烟又想到什么,侧头问:“宛城那边还未有回信吗?” “没有。”婢女摇头。 谢凝烟眉头皱起,有些奇怪。 前世自己认了命,对父母只报喜不报忧。 如今她是准备和离后回娘家的,这段时间她给父母寄了好几封家书,暗示让父母派人来接自己回去,按日子来算,应该是要有回信了才是。 可竟是一封也没有。 谢凝烟重新写了一封,交给婢女:“交代驿站,加急送。” “是。” 翌日。 谢凝烟在院里看医书时。 却迎来了位意外之客——景王谢景玹。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常服,神色相比上次纵马而来竟萧瑟许多。 “太傅旧疾病重,御医束手无策,听闻恭国府夫人医术了得,想请您过去看看。” 谢凝烟一愣,这些时日基本上是京中各府女眷请她看病居多。 “御医都束手无策,王爷就这么信妾身?” “医仙谭氏的第十一代传人本王都不信,还能信谁?” 谢景玹语气平静却如一块巨石投湖,砸进谢凝烟心扉。 千言万语梗在心口。 谢凝烟最终直接看侍女:“拿药箱来。” 抵达太傅府。 谢凝烟见太傅已面色惨白,气息微弱。 她眸色一紧,迅速过去把脉诊治,随即给太傅施针。 过了许久后,太傅呕出一口血来,脸上竟又有了血色。 见状,谢景玹难掩狂喜,竟是扑在床前:“恩师!” 谢凝烟诧异无比。 她本以为皇室之人都是薄凉之辈,而在前世传闻中,景王更是冷血嗜杀,如地狱阎罗无心无情。 可此刻在她看来,景王神色中的关切紧张,情真意切,绝不作假。 …… 看诊结束后,谢景玹送谢凝烟回府。 路上,谢凝烟叮嘱:“太傅需保持心情愉畅,切勿受寒,静养时日,定能痊愈。” “多谢夫人。” 看谢凝烟额头上满是细汗,谢景玹下意识将自己的手帕递给谢凝烟。 “辛苦。” 谢凝烟有些诧异,却没接,只道:“多谢王爷。” 谢景玹手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回到恭国府。 谢凝烟进了府,却不知谢景玹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她身影消失。 他抬眼看了下恭国府的牌匾,眼神带了几分惋惜和不悦。 这样的女子,竟被屈做成兼祧妻。 沈浔轩简直该死! 而府内。 谢凝烟才进门,就见老夫人黑着脸在厅中等她。 她将药箱给婢女,自己上前。 下一瞬,就听老夫人当即呵斥:“跪下!” 谢凝烟心一沉,随即沉默跪下。 随即。 老夫人严厉不容置喙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从明日起,你不准再去替人看病!” 第7章 “你是我堂堂恭国府夫人,日后还真要抛头露面去行医吗?” 老夫人严词厉色。 谢凝烟跪着,背脊却挺直。 “行医救人,与身份无关,儿媳无错。” “婆母若是看不惯,也大可以赐儿媳休书一封,逐我出府。” 此话一出。 老夫人眼神骤然冷厉:“荒唐!” 随即对下人下令:“把夫人的药箱拿过来!” 听见这话。 谢凝烟神色带了丝慌张:“婆母这是要做什么?” 意识到什么,她伸手要阻拦。 但晚了一步。 她眼睁睁看着老夫人直接从药箱中将她的金针夺出,尽数折了! 老夫人手一扬,金针纷纷坠地。 谢凝烟怔愣原地,眼眶蓦然通红,看着地上的针,心痛难忍。 却听见老夫人紧接着下令—— “将夫人禁足内院,日后再有前来求医者,一律拒绝!” …… 谢凝烟被禁足的第二日。 沈浔轩来了。 他语气恼怒,眸色泛冷。 “听说嫂嫂当面跟母亲要休书?这种负气言论你同我说便罢了,竟敢当着母亲的面提,胆子未免太大。” 谢凝烟看他一眼,态度却坦然自若:“我从来不是赌气,是认真的。” 闻言,沈浔轩脸色黑沉下来,语气冷冽警告—— “还请嫂嫂别再妄言,恭国府从来没有和离一说,既然你已经嫁进来,生是恭国府的人,死也得是恭国府的魂!” 这话像重锤狠狠砸在谢凝烟的心口。 沈浔轩这话恰应了她前世的命——终生都葬送在恭国府内! 可是,凭什么?! 谢凝烟手不甘地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