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麻绳简单缠绕在手上后,燕莲蕊盯着帐顶出神。 希望追来的鬼侍们能救下那个无辜的新娘。 ······ 在地牢看见青铜鬼面的那一刻,燕莲蕊便知道她和师兄是被曲门抓住了。 曲门,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尤其是门主“鬼面将军”,以一副青面獠牙鬼面具示人,身手诡谲,从未有活人见过他的招数。 然而这么个活在阴影下的门派,却从未将魔爪伸向平民及忠义之士。 此次追捕她和师兄曲飞雀也是因为他们偷了传说中的魔珠——照世珠。 想起入狱后师兄竟然弃自己不顾,她仍是觉得心痛不已, 好在前些天看守不知为何逐日减少,燕莲蕊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神偷最擅长的是什么? 当然是盗窃和……逃跑! 只是右手被冰冷的玄铁锁住,燕莲蕊当时用内力挣了挣,纹丝不动。 身上的工具在被擒的时候就全部被搜走。 不过好的盗贼总要给自己留下后手, 她借着垂首,从乌发中摸出一根极细的铁丝。 铁丝探入镣铐的细隙中,很快碰到锁芯,却听“咔”的一声,机关被触发,瞬间绞断了铁丝。 果然不行,曲门机括独步天下,以她现在的条件,根本没法打开这把锁。 但这天过后自己是否还有可能逃出地牢,她当时不敢赌! 只是牢房里除了禁锢她的锁链别无他物。 她想到师兄,想到鬼面人,想到外面自由的风,终于下定了决心。 冰寒的锁链被提起来,燕莲蕊再次从黑发中取出铁丝,紧缠在右腕上, 借着锁链的搅和力,她咬住衣领,运起内力狠狠一扯! 在铁链收紧的瞬间,一只素藕的手掉落在地,血液从断面喷涌而出。 ······ 婚轿落地,燕莲蕊被粗鲁地推进了喜堂。 维持着被绑的姿势,她和一只大公鸡完成了三拜之礼。 怎么回事? 在被送回新房时,她仍警惕着四周。 只是失血过多的虚弱和拜礼时的荒曲让她有些眩晕。 端坐在床,身旁的丫鬟忽然注意到喜服的袖子有一片污渍。 上前用手帕擦拭,却望见手尖沾染黏腻的红色, 丫鬟拉开袖子低头一看, 那长长的衣袖掩盖下,新娘的右手处仅剩一截断腕! “啊!”一声短促惊叫后,丫鬟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骇人的情况令周围侍从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这时新房的门被大力推开,清悦的声音响起。 “娘子,我来了!” 娘子?来人显然就是拜堂时缺席的新郎。 他既然可以正常走动言语,怎会让一只公鸡替代自己? 正疑惑着,盖头忽被撩起,男人俯身贴近, 剑眉星目,笑容纯澈,甚至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他贴得如此之近,令警觉的燕莲蕊有种眩晕之感。 脸颊突然被捏住,她一怔,听见眼前的男人声音朗朗, “娘子,亲亲!” 撅起的嘴唇即将触碰鼻尖,燕莲蕊下意识将他用力一推。 男人被这轻轻一下推得竟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嘴一瘪,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娘子不给我亲!娘子不喜欢我!” 看着被丫鬟们围在中间安抚轻哄的男人。 一种匪夷所思的想法涌上心头。 难不成她的替嫁夫君,竟是个傻子! 第二章 自寻生路 几日前,大雪纷纷,寒意刺骨。 燕莲蕊吃力地抬起头望向地牢入口, 一道人影逆光而来,熟悉的青铜鬼面出现在她眼前。 已经是第七日了么……她有些记不清了, 燕莲蕊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来那个人,可她也只能执着地等待着,就像以往多年一样。 师兄,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 “你好像很失望。”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响起。 她怔怔地看向鬼面人,不知是不是失望太甚,一时间竟无法开口辩解。 直到被从刑架上放下来,按跪在男人面前,燕莲蕊也只觉得无望。 “没什么想说的吗?”男人含笑的语气在头顶响起, 燕莲蕊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无法遏制的悔意与恐惧。 眼泪一滴滴落下,她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堵得厉害。 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燕莲蕊忍着剧痛迅速爬起来,跪伏在男人面前。 “大人,别杀我!” 手里紧紧攥着玄色的衣摆,她抬头恳切地看着这个带着鬼面的男人。 这个决定她生死的主人。 “留下我会对您很有用,求您别杀我!” ······ 那一日,燕莲蕊和师兄被押着跪在此地主人面前。 鬼面人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一个,我只会放一个。” 她咬牙坚定:“我们发过誓,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说着看向曲飞雀,对方遍体鳞伤,却强忍着痛苦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选了还能活一个,不选,两个都要死。” 这她当然知道,但是,但是...... 眼中满含泪水,她凝神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哽咽地唤了一声:“师兄。” 她很快听到了曲飞雀的拒绝,“师妹,我不会抛下你一人!” 她不再说话,却已做好了和师兄一同赴死的准备。 “出去的人本座不会追究,此后也不再追查。” 鬼面人话音刚落,一道光从地牢入口照射下来,刺眼且温暖。 燕莲蕊恍惚地看过去,鬼侍已经打开了地牢大门。 “雪停了,今天阳光很好。” 耳边传来鬼面人的蛊惑声,燕莲蕊二人被拖拽至门口,只要往前踏一步就是自由。 她下意识握住了师兄的手,然而她的师兄没有回应她, 曲飞雀看着外面的光,眼神渴望又挣扎。 最终,他似乎决定了什么,一点点挣开了她的手。 在燕莲蕊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曲飞雀没有回头,她追出几步,被黑衣人持刀拦下。 “两个只能活一个。” 燕莲蕊充耳不闻,目光死死盯着师兄的背影,嘶声道:“师兄!” “我们说好同生共死!” 然而他只是疾步隐没在了那片光亮之中,留下一句许诺, “七天,七天后我一定找到宝珠来救你。” 他的身影在模糊的泪眼中远去,燕莲蕊嘴角颤抖,片刻才拉起笑容, “你看,师兄没有放弃我。” 鬼面人没有点破她的自欺欺人,“那便给你七日。” “七日之后,见不到照世珠,你们都得死。” ······ 第七日,燕莲蕊没有等来曲飞雀。 还没来得及为此落寞失神,就感受到鬼面人森寒的杀意。 “我可以为大人盗来您想要的一切东西!” 燕莲蕊开始拼命为自己争取,黄金、铜矿甚至......人命!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曲门可能需要的都说了一遍。 “可惜,我不需要。” 看家本领被拒绝,燕莲蕊有些惶恐,努力想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照世珠!我可以为您去寻找照世珠!” “我不相信你。”鬼面人低低笑道,声音冰冷。 巨大的压力让她有些茫然无措,忽然燕莲蕊想到,她还有一张最后的底牌。 她的身体...... 于是燕莲蕊松开了男人的衣角,抬手扯开了系带,染血的外衫翩然落地。 每脱去一件,燕莲蕊便斜眸观察鬼面人的反应, 面具露出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却未曾开口阻止。 这让她心中再次生出希冀。 衣衫一件件脱落,透过单薄的里衫,已隐约看见白皙的肌肤和刺目的血痕。 白璧微瑕,显出一种异样的美感, 终于,颤抖的指尖搭在了最后那件肚兜上,燕莲蕊脸色发白地看着高座上的男人, 他只是凝视着她,并未言语。 最终,活着的渴望战胜了心中的羞耻, 她将身前最后的遮挡脱下,轻薄的布料从肩头滑落。 沉闷而昏暗的空间里,胸口的肌肤雪白莹润,甚至有些晃眼。 下一瞬肩头忽然一暖,地上的外袍已重新拢在了身上。 男人的触碰一闪而逝,燕莲蕊第一反应是,不成了。 果然,他开口便是,“本座对你,不感兴趣。” 燕莲蕊彻底瘫坐在地上,不成了,这一次,她真的要死。 她绝望地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闭上了眼。 “想活命,也可以。” 抬眼看着男人将擦手的手帕随意扔下,冷峻的声音居高临下传来, “既不想死,便自己找出一条生路吧。” 第三章 洞房花烛 “娘说了,要脱衣服,要洞房!” 断腕的刺痛令燕莲蕊收回思绪,却正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和那日师兄望向她的眼神如出一辙,令她的心再次隐隐抽痛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