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花玉连忙抱起人奔向急救室,走之前只匆匆甩出冰冷的一句:“花玉,你自己回军区。”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花玉抱着肚子,心底又酸又疼。 想到白小雨身上那股邪性,想到一接触白小雨不是屋子塌了就是出事流血,还差点连孩子都保不住,她就后怕。 谁知道回去后还会发生什么? 她不想回军区了,她就在医院办理住院,在病房常住。 不过,周正兴到底是孩子的父亲,还是得告诉他一声。 不料,她去找人却扑了个空。 警卫员诧异:“你说周副营长?他没告诉你吗?他去医院之前就接到了任务,估计要去大半年不能回来。” 闻言,花玉喉间一哽。 这样大的事,周正兴明明遇见了她,却一个字都不提。 失落和酸涩尽数压在心间,花玉浑浑噩噩道了谢,转身离开了这里。 没有周正兴,她在军区更是格格不入。 也没有把住院的事情告诉家属院的任何一个人,反正也没有几个人会关心。 之后,她常住医院。 肚子一天天大了,远离了白小雨,生活也算过得平静。 只是每每到了晚上,她就会想起周正兴。 抚着肚子想他此刻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以及等他回来后,看见他们有了孩子,该是什么表情? 那时的他应该不会再和上一世一样提离婚吧?他们应该能好好过一生吧? 带着这份期待,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七个月后。 ![]() 这天,花玉买了两罐麦乳精准备回病房,路过护士站时,恰好被叫去做胎心监测。 她顺手把麦乳精放在了窗台上。 检测完出来时,一眼便看见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皮肤黢黑,身上衣服还打着补丁的大肚子孕妇正偷偷摸摸顺走她的麦乳精! “站住!抓小偷!这小偷偷我的麦乳精!” 花玉生气上前拉人,她的质问也惹来一群目光。 黢黑女人见周围投过来的目光,一把甩开了花玉的手,眼珠子一转:“什么你的?这是我自己买的!” 说着她将麦乳精抱紧,大声哭喊着掩饰心虚:“我活了近三十年,头一次被人污蔑是小偷!我不活了!哎呦——我肚子好疼,要发动了!” 花玉不吃她撒泼打滚这套,冷下了脸:“什么污蔑!你当这是你家,撒泼就能顺走别人东西?” “这盒子底下可是有购买编码记录,现在你就和我去百货商场找售货员问问,看看到底是谁买的!” 女人猛地一僵,一时说不出话来。 花玉见状上前就要把麦乳精拿过来:“你就是小偷!” “你胡说什么?!” 身后响起白小雨的声音,花玉回头看去,才发现白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她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将那女人挡在身后,像是气极了一般涨红了脸:“我表姐不是那种人,花玉,你不能因为对我有偏见就污蔑我的家人,你太过分了!” 花玉见她倒打一耙,也气得肚子疼。 正准备反驳,白小雨忽地开口谴责,声音好似惊雷砸向她的肚子—— “你还不知道吧?家属院都传遍了,周副营长出任务牺牲了,作为家属你不去领他的遗体,还在这里纠缠我表姐,到底有没有心?!” 第5章 “嗡——” 耳边瞬间传来一阵耳鸣,花玉怔怔地站在原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周正兴……牺牲了? 脸上血色一寸寸褪尽,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肚子忽地传来一阵剧痛! 花玉疼得瘫坐在地,当场见红,破了羊水!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混乱间,有医生和护士将她扶上了担架,抬去了产房。 昏昏沉沉间,花玉好似回到了上辈子。 明明是夏天,她却浑身发冷,迷茫抬起头却看见了周正兴。 “淮……遇?” 她一怔,张嘴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一张离婚报告甩在了她的面前,冷声开口:“离婚吧。” 花玉慌乱摇头,却看见周正兴眼中越来越厌恶,声音冷若冰霜:“娶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说完后,他决然转身。 她想要去追,可忽然传来的剧痛让她瘫软在地。 她不得不佝偻起了身子,死死捂着肚子,可那痛意却只增不减,让她生不如死。 已经签了字的离婚报告飘落在她的面前,她忽然觉得好累。 她想要闭眼,想要就此睡过去。 她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她要彻底陷入黑暗时,耳畔传来了呼唤—— “同志!再坚持一下,孩子已经可以见到头了!” “想一想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可爱的孩子,他会对着你哭,以后会喊你妈妈!同志,再坚持一下!” 花玉心一颤,束缚在身上的无力感好似消失了。 如果周正兴真的出事了,这个孩子就是他的遗腹子。 更何况,这也是她盼了两辈子的孩子。 她更要保住! 花玉忽得从黑暗中清醒。 她咬紧了牙,手紧紧抓着床沿,指节都泛着白色。 周围的声音她已经听不清了,这一刻,脑海里只有她的孩子,拼命使着浑身的劲。 全身都疼,疼得她汗一滴滴落下,可她却不敢放松一瞬。 身体好像被撕开,钻心的痛让她忍不住想大喊,可为了保存体力,她硬生生忍住,眼眶不断滚下生理泪水。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终于——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哇哇哇——” 听见哭声的那一刻,花玉浑身的力气忽地松懈了。 身体也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一般。 护士小心翼翼抱着孩子,送到了她面前:“恭喜同志,生了个小姑娘!” 花玉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额上的汗水浸湿了发丝。 她努力去看清女儿的模样,眼前很模糊,但是她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 这就是她的女儿,她和周正兴的孩子…… 她颤抖着手轻抚孩子的小脸,触上她的那一刻,就再也承受不住身上的痛意,晕了过去。 很疼,也很累。 黑暗之中,花玉不知道呆了多久。 恍惚间,听见了婴孩微弱的哭泣声。 心一窒,她强撑着睁开眼,却发现孩子不在身边,瞬间慌了神。 不顾身上的剧痛挣扎着坐起来:“孩子?我的女儿呢?” 恰好一名护士看见连忙走了过来:“这位同志,你的孩子是早产儿,身体太弱连吃奶都没有力气,现在正在保温箱呢!” “你刚刚生产,还虚弱,等晚点再去看孩子吧。” 花玉怔了一瞬,却依旧坚持着下床,声音嘶哑:“我去看看她。” 护士没有办法,只好扶她下床。 而花玉每走一步,都像是凌迟。 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到,痛得她发颤。 她强忍着痛苦,一步一挪,终于见到了孩子。 隔着保温箱看着里面熟睡的女儿,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带着吸氧管微弱呼吸。 心尖一酸,眼泪滚落。 “我可怜的孩子,对不起,是阿妈没保护好你……” 她扶着保温箱,心一阵阵钝痛。 周正兴,这是你的孩子,看到了吗?你在天之灵,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啊…… 在医院缓了一天,花玉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回了军区。 她想要收拾一下周正兴的遗物,可刚进他的工作宿舍,推开门看见里面的身影却怔住了。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是周正兴又是谁! 听见动静,周正兴转过了身来。 看着那张脸,花玉的鼻尖瞬间凝起酸涩。 她红着眼眶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发颤:“正兴,你回来看我了吗?我好想你……” “没想到我们此生的最后一面是不欢而散,如今我们阴阳两隔……” 周正兴的身体有些发僵,听见她的话,眸色渐渐沉了下来,掰开了她的手皱眉道:“你又在发什么疯?什么阴阳两隔,咒谁死呢?” 花玉一怔,感受到他抓住自己的手传来的炙热温度,猛地想起刚刚拥住他的时候也听到了有力的心跳。 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花玉缓缓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 “正兴……” 她不敢置信地喃喃着,脑海犹如一团乱麻,停止了思考。 太好了……周正兴没死! 等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她也意识到,白小雨骗了她! 白小雨用一句话,就害得她差点一尸两命,害得她的女儿现在只能躺在保温箱里! 花玉想着,拉住了周正兴的手,眼中闪过愤恨:“是白小雨那个恶毒的女人!她骗我说你死了,她的话还害得我早——” 周正兴打断她的话,甩开她的手厉声道:“白同志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三番几次和她过不去?你要是再不改这种污蔑人的臭毛病,干脆离婚回京市!” 说完后,转身大步离开。 花玉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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