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方说的是事实,若是论规矩,即便是李氏都没有资格受这个礼。
可方红英掌管侯府多年,早就将自己当成了实际上的女主人,侯府夫人。 如今李秀芸都受得了这个礼数,自己怎么就受不得了?这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自己的脸吗? “珣哥儿媳妇好大的架子,这规矩礼数是一回事,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就是珣哥儿见了我也是要行礼的,怎么?莫不是因为珣哥儿昨晚不在,拿我撒气不成?” 方红英装作一副惊讶委屈的样子,嘴上最是尖酸刻薄,三两句就将昨晚的事情揭了出来,在场人神色各异。 “你!” 芷微想争论,但是这次却被安锦佑拦住,看来对方是个厉害角色,难怪可以以平妻的身份执掌侯府多年,压的李氏抬不起头来。 既如此,她就好好会一会。 安锦佑眼神平静,嘴角带着得体的笑意。 “方夫人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夫君霍靖珣是为了边疆安稳舍小家连夜出城,其心可表。怎的到了夫人的嘴里却像是故意的?莫非是夫人觉得,我夫君有意违抗圣旨,对陛下的赐婚不满意?” 方红英几乎就要喊出来了。 不满意,当然是不满意的。若是满意怎么会在还剩三天时间的情况下盖头都不掀就仓皇出城? 不仅是霍靖珣,安家那边不也是一百个不乐意吗?别看现在这小妮子笑的得意,昨晚上独守空房怕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但是婚是皇帝赐的,即便是这事情人人心里清楚,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方红英在府中纵横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丫头噎的说不出话。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可是偏偏对方就像是真的信了霍靖珣的说辞一样,没有半点不悦。 这招攻心之策没有一丝效果,她也只能配合的笑了笑。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到底是新婚之夜,盖头都没掀,我这是怕你…” “夫人不必担心,我知道霍家是军功之家,既然是嫁过来了就是做了准备的,怎么会因为这件事不悦呢。” 方红英一丝便宜没有占到,反而是被一个小辈明里暗里的说不识大体,气的银牙都快咬碎了。 安锦佑环视一圈,眼神平静又稳重的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又回到方红英身上。 “我与夫君虽然在新婚之夜离别,但心系彼此,天涯比邻。夫君曾经说过。因为侯府老夫人早逝,侯爷的母亲又身子不好,所以这帐都是方夫人在管?” 方红英刚刚还气的不行,一听到对方说了侯府的账目,当即什么气都顾不得了,眼神警惕起来。 “正是,不知道珣哥儿媳妇有什么要说的?” 当着霍家十几口的面子,她到是要看看这刚进门的新媳妇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自然是有话要说的。” 安锦佑依旧是挂着那副不疾不徐的笑,说出的话确实寸步不让。 “我朝自开过以来,都是以礼平天下,所谓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礼字,如今我已经成了正经的夫人,这长宁侯府的田产铺子,账目下人,自然是要移交我手。” 话刚说完,还不等余音散了,方红英身边的一个约十六七岁的女子就站了起来。 “你想抢我母亲的管家之权?!你凭什么!我母亲打理侯府二十年,人人称赞,如今怎么你一张嘴就要轻易夺去?!” 安锦佑看着眼前的女孩,不过比自己小上几岁,却还像个孩子一样,急躁易怒。 她当然知道今天不是好时机,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若是给了对方一点时间,将霍家那几个叔伯婶婶牵扯进来,只怕是自己的管家之权就拿不到手了。 “这位妹妹是?” 安锦佑是铁了心要做成这件事,每走一步都沉稳不急。 方红英气的喘气都粗了不少,也没了刚才热络拉拢的态度,用帕子擦了擦鼻子,不冷不热的说到。 “这是我的女儿,你蓉妹妹。” 方红英的女儿,老侯爷最小的孩子,十六岁的霍尔蓉。 “原来是蓉姐儿啊,蓉姐儿是小辈,我既然进了霍家,你好歹也得叫我一声嫂嫂才是。” 即便是刚刚霍尔蓉那番不恭敬的态度,安锦佑依旧没有生气,她很清楚,管家之权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个小姑娘,现在还不用放在眼里。 方红英觉得在场人多,扯了扯自己女儿的袖子,示意她不可坏了自己的名声。 霍尔蓉这才不情不愿的叫了声嫂嫂。 “只是嫂嫂方才那番话,不就是我说的意思吗?” 方红英不愿意交出管家权她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竟然让她的女儿打发自己,未免是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蓉姐儿年纪还小,说出些没有轻重的话我这个做嫂嫂的也不会生气,只是这抢字实在是说不上。侯府的管家之权向来都是落在侯府夫人手中,前几十年侯府没有夫人,如今有了,应该用还。” 霍尔蓉还想说什么,但是却比自己母亲拉住。 方红英的一双柳叶眼死死地盯着安锦佑,真是小看她了,本以为只是一个清高自傲只知道琴棋书画的闺阁小姐,如今看来却是个难对付的货色。 双方气势焦灼,谁都不肯先开口,李氏看的着急,她想要提醒安锦佑不要和方红英作对,却不料刚站起身就被身边的儿子按了下去。 她只能担忧的看着两人对峙,盼望着能早些结束。 “珣哥儿媳妇这话说得对,我也老了,即便是再有心意,这权力也得交给年轻人不是,你们瞧,我这还以为是当初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呢。” 方红英率先开口,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扯出一个委屈的笑来。 表面上看似是退了一步,其实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而她安锦佑,就是那个新婚第一天就被丈夫厌弃,欺负老侯爷夫人的恶媳妇。 在这世上女子的名声固然要紧,但是若想得到些实际的东西,就要不得名声。 安锦佑不卑不亢的站在正厅中间,一身紫色广绣襦裙,虽然没有绣上什么大的花样,但是料子极好,只是站在那里就是十足十的贵气,任是谁都不看轻看半分。 “夫人说的是,您也该到了好好休息的时候了,若是让您和母亲继续劳心劳力,是我的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