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外。
晏翎鹤抱着祁允薇,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门、过廊,路过一众奴仆全都朝他作揖行礼,恭称他为“小主子”。 软骨散的药效消退,祁允薇逐渐恢复。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语气沮丧。 晏翎鹤冷脸不理,完全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甚至因为她这句话,起了几分愠怒。 “我说,放我下来!”祁允薇大喝。 晏翎鹤剑眉隆起,依旧一声不吭地抱着她。 祁允薇忽然愤懑,开始发气。 她是祁允薇,不是薛锦微! 她歇斯底里地扑打,啃咬,乱抓,把刚才的害怕、无助、失落、酸涩……全都发泄出来。 晏翎鹤冷着脸,带着沉默的怒,任她抓挠哭喊。 到了府外,晏翎鹤手才刚松,祁允薇便离开他身。 安荣看到两人,赶紧上前把专门从晏府取来的特制药送上去。 祁允薇一把接过,扔去地上踩个稀巴烂。 “别,别踩啊,这可是……” 安荣心疼的不行,这可是专门用来对付地宫池水的解春药。 “别管她!”晏翎鹤黑着脸上了马车。 他的脸、脖颈都被祁允薇抓伤了,手也被咬出了血。 “你还不快点上来,等着再进去喝茶吗?!”晏翎鹤一边上药,一边对着外面迟迟不上车的祁允薇说。 冷风中浑身湿哒哒的祁允薇,似乎冷静了些。 此时此刻的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会儿,她不想跟晏翎鹤共乘一车。 可晏翎鹤这没好气的斥声大喝,让她心底怒火又涌上来,她硬着脖子,顶着冷风,以同样的声调语气回道: “你走你的,少管我!” 一旁牵马的安荣惊愕抬头,对祁允薇这话是满脸的佩服,只是以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硬碰硬,只能是自找苦吃。 这不,话音刚落,马车里飞出一把匕首,“咻”的一声直接钉射在祁允薇脚边。 “上车,别逼本督把你的脚砍掉。”晏翎鹤腾腾怒语,他说砍,便是会真的砍。 起码在祁允薇看来。 于是她很不情愿地上了马车。 两人各坐一边,谁也没说话。 晏翎鹤沉默着擦药,时不时分个眼神看祁允薇的状态。 祁允薇刚上车那会儿满腔怒火,并不觉身体有异,但慢慢地衣服的湿冷让她冷颤一阵一阵地打。 晏翎鹤看不下去,故意把汤婆子和毛毯拿出用,随便摆弄两下,见对方也张口要,只好把放下丢去她那边。 祁允薇其实很不想这么窝囊地用他丢掉的东西,但是她实在太冷了,被水浸湿的衣裳紧紧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凉直逼而来。 “阿嚏~”祁允薇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随后开始不停地咳嗽,身体也越来越热。 晏翎鹤见状正欲摸摸她的额头,但伸手一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正要收回手,祁允薇便瞪他:“别碰我。” 祁允薇两边的脸颊已经红得发紫,而且她浑身发抖,却异常燥热,冰火两重天。 突然地一下,她感觉到某种来自身体的渴望正在侵蚀她的理性。 她好热,越来越热,热到推开了毯子,丢开了汤婆子。 在地宫里看到的画面不受控地涌入脑中,她狠狠地摇头,使劲地掐自己,试图平静,但是没用。 她想要,想要的不得了。 “别乱动,安静地坐下来,集气于丹田。”一旁的晏翎鹤比方才坐得更远了些。 祁允薇浑身被欲望烧灼,但又因面前的人是晏翎鹤,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强迫自己冷静。 她安静地坐下,拼命压下欲火,集气于丹田集气于丹田……丹田在哪儿啊! 不行,她根本静不下来。 抬眼,是眉眼俊俏的晏翎鹤,结实的臂膀,安全感满满的胸膛,紧实的肌肤,微微凸起地喉结。 热,痒。 她两眼一亮,扑到晏翎鹤跟前。 她挨得很近,一呼一吸都让晏翎鹤身紧。 “祁允薇。” 晏翎鹤忽然唤她的名字,像一滴明锐冰凉的清水浇在炙热烫红的玄铁上。 “你,知道我是……” “本督当然知道。”话未说完,便被晏翎鹤打断。 他将她按下来坐好,“本督说了,你是你,她是她。” 砰砰,砰砰,砰砰砰。 祁允薇清楚地感知到她的心跳,她第一次那么坦荡而认真地看他的眼睛。 那里不再像上一世那般,只有令人窒息的强势和藏在欲望之下的愤怒,他眸色依然深沉,眸光依旧凛冽,却并不让她胆寒。 “所以,你是来救我的?”她问出了这句话,她希望对方诚实。 晏翎鹤把着她手臂的手,微顿,他垂下眼睑,手刚要拿开,被祁允薇一把握住。 她局促起伏的胸膛带出潮烫的呼吸,令人目眩头晕,祁允薇抓住最后一丝理性,她身湿难耐,“回答我——” 这句话的尾音戛然而止,晏翎鹤一掌劈晕了她。 她轻轻落入怀中,像飘羽坠落湖面,很轻地碰了一下,却激起四水涟漪。 晏翎鹤俯身低头在她发烫的额头轻轻点看个吻,他沉默且专注地看她,看她的眼,她的唇,她滚烫的呼吸。 “安荣,到哪儿了?”他给祁允薇服下静心丸。 “刚过通福客栈。”正在快马加鞭赶车的安荣回道。 晏翎鹤脸色紧了紧,让安荣停车。 白水池里的引春药若是在半个时辰内不得解,人再醒来,会失人欲。 “这样太慢,我骑马带她先走。”晏翎鹤说完两刀割了车马架,带上祁允薇快马回府。 马蹄声响彻长街暗巷,正在马车上为薛锦微擦药的紫秋听见声,往外看了一眼。 “小姐,是厂督!” 薛锦微闻言,赶紧掀开车帘。 那扬马夜奔,仔细护着祁允薇的人,不是晏翎鹤又是谁。 她的手不自觉窜起拳头,两只眼睛喷出的愤恨把她虚弱的脸衬得十分狰狞。 她身上还穿着跟祁允薇换下的衣裳,这让眼前一幕更加可恨,她觉得祁允薇卑鄙至极,也觉得自己好蠢,竟然会被祁允薇这样小小卑婢所骗。 她坐回车内,徒手把衣裳撕烂。 “过几日,我们进宫。”她道。 薛卿微如今已得盛宠,马上就得改口称贵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