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的对白的作用就像敷在伤口处的染血的纱布,谁愿意撕开纱布,看淌血的腐肉呢?
当初虞信失踪的时候她想着要是再见面的话一定没有什么好话,但是现在见面了她却不想这次对话变成一场诘问。 她往后面走了几步,找了一个花坛靠在上面,尽量让局面看起来柔和体面些。 虞信斜靠着摩托车,一只脚放在另一只前面,是一个非常慵懒随意的姿势。 犹豫了片刻,薄芮还是绕不出那个困扰自己多年的问出了那个心底最大的疑问。 “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薄芮收起刚才的貌似毫不在意的散漫,就像是认真地等待一个回答或者说是解释。 路灯恰好就在虞信的头顶,一圈一圈的飞蚊环绕在他身边,虞信用力拍了下落在胳膊上的倒霉蚊子,又跺了跺脚,漫不经心地说道:“去新加坡待了三年。” 三年前当薄芮找到他的教练吴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去了新加坡。 但是薄芮觉得这完全就是搪塞之词,毫无根据。 “死亡骑士”名声正盛,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匿迹了。 薄芮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答,在她的设想中这场久别重逢应该是声泪俱下,是虞信朝她诉说着不得已的理由来试图挽回她的谅解。 但是现在的他过于平静了,甚至是有着毫不在意的冰冷。 而这种平静和冰冷在薄芮看来是对于他们的过去的冒犯。 她强忍着心底升起的怒气,脸上看不出来变化;“为什...” 不等薄芮问完,虞信扔掉烟头,用力踩了一脚:“就是不想谈恋爱了,不想被关系捆绑,不想有那么多人关注我了,所以就走了。” 不想被关系捆绑? 可是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虞信在薄芮身上找寻安全感的时候,曾央着薄芮永远不要离开他。 他是如此地炙诚。 可如今却说不想被关系捆绑? 薄芮感觉怒气在一层层冲破她的压制,她嗤笑一声:“那我呢?” “你什么?”虞信撩了撩眼皮。 薄芮紧紧盯着虞信的眼睛:“那你把我当什么?玩完就丢下的玩具吗?” 薄芮的声音不大,细听却有些颤抖。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呵。”薄芮不想再强压心底的怒气,她一点点逼近虞信,语速在不经意间快了一圈,红晕在眼圈周围也开始晕染开去。 “一声不吭就走了,电话关机?问谁谁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算什么?” 虞信低下头叹了口气,走到薄芮身边,转过头来,对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说:“薄芮,你们女人为什么总是执着着这些愚蠢的问题?” 薄芮感觉到耳朵麻麻的,她抬起头看着虞信冷淡的黑瞳倒映着她些许凌乱的头发,她憋着劲不让眼泪流出来:“是,我是愚蠢,除了愚蠢我也再找不出别的形容词形容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四年也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虞信侧过身来,抬起手指顺着薄芮的额头摩挲到下巴,最后把散在耳边的遗留头发帮薄芮拢到了耳边。 薄芮只感觉虞信的手指凉凉的,她转过头盯着虞信的眼睛,那眼里没有生气,甚至犹如冬日的一汪结了冰的死水。 四目相对,薄芮耳边传来虞信没有生气的声音:“你当真以为男人是什么好东西?” 薄芮头脑中虞信曾经说过的情话从脑子里一闪而过,情到浓处的那三个字让薄芮以为那就是虞信给她许诺过的一辈子,即使虞信从来不许诺给她任何未来。 “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就看他最后做了什么,即使他以前做到一百分,但是最后结果不是你想要的,那一百分跟零分没有任何区别,不要沉溺在过去,过去不值一提。薄芮。” 虞信这句话说的没有任何的音调的起伏,就像是呼吸机上一条平整的直线,薄芮甚至怀疑以前的虞信是否真的爱过她? 她可以接受虞信现在不爱她,甚至是有了新欢,但是对于他们在一起的四年的那段记忆对于薄芮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美好,甚至可以说是她26岁生命中最璀璨最放肆最珍贵的记忆。 “虞...”可是她一张口,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得喷涌而出:“虞信”,她清了清嗓子,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点:“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我们在一起的那四年你真的没有丝毫的怀念吗?” “过去就过去了,有什么好怀念的,过去的事情最是不值一提。” 虞信的一句过去不值一提,就像一把冒着冷冽寒气的刀直接戳中了薄芮的心脏。 她突然感觉心脏一疼,甚至呼吸都有点急促了,她使劲的用指甲掐着自己手上的肉,让自己情绪冷静下来,不至于太过于失态。 “那你有爱过我吗?”薄芮问完在心里暗暗嘲讽自己,又是什么老掉牙的问题。 但是就像所有深爱的过女孩子一样,她也想从对方嘴里得到他曾爱过的证据,貌似这样就能证明他们在一起的四年至少对方是真心的,似乎这样证明了,就可以让薄芮觉得她的四年没有错付,她还没有到蠢死的地步。 但是她说出去的话就像是一块石头沉浸了深海,又被巷子里的一阵风吹的四散不见,眼泪默默得淌在她的脸上,虞信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所以可能薄芮的崩溃在他那里也是静默无声的,再或者说他并没有看见薄芮的崩溃。 薄芮并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回答,对于这样接近于诘问的问题,如果对方真的在乎的话,肯定会辩驳,如若没有,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而所有的过去都是一场梦幻泡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