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周遭情况,慌忙跑到时虞面前:“小时,你知道裴清宴发烧了吗?” “我打电话没人接才发觉不对,就叫了救护车过来送他去医院,晚点再和你说!” 话落,袁教又紧忙离开。 时虞站在原地,心绪无比纷乱。 她目送救护车焦急远去,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夜幕降临。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时虞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才终于又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袁教的名字。 时虞按下接通键,袁教地神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进而耳中:“小时,你现在还在清宴家附近吗?” “要是方便的话,你能不能拿几套他的换洗衣物来中心医院,清宴他得住一段时间院。” 时虞攥着的手紧了紧。 她没多问,只是应承下来。 电话挂断后,时虞转身上楼。 回到熟悉的房间。 这里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变,茶几上散落着几盒过期的退烧药。 时虞放下钥匙,往裴清宴的房间走去。 打开门,卧室里一如既往地冷清。 裴清宴不喜欢太多家具,一切能省则省。 只要书桌上,摊着许多纸张和照片。 时虞抿唇,踌躇着走进。 ![]() 入目是许多极地考察队的照片,附带着一封封裴父裴母写给裴清宴的信。 最早的一封,来自三年前的冬天。 是时虞确诊白血病,还没有告知众人的时候。 裴母字迹娟秀—— “清宴,妈妈已经联系好帝都最好的骨髓移植手术医生,也委托人在找和小时适配的骨髓,你不要太着急。” 下一封,时隔一年。 也是她彻底消失在裴清宴世界里的那一年。 从这一年开始,裴母写给裴清宴的信躲起来,也开始频繁的提到她。 “清宴,医院那边都准备好了,你怎么还没有带小时去就诊?” “我和你父亲收看了你今年的冰滑表演,你的搭档怎么不是小时了?你们之间闹矛盾了吗?” 最后一封信尤其长,可能是裴清宴和父母说明了事情真相。 时虞没有看完,只瞥见最后一句—— “清宴,没有哪一份荣耀比亲人的性命更重要,你该向小时道歉。” 即便时虞没见过裴父裴母几面,但他们给自己的称呼是亲人。 时虞攥着信纸的手有些发颤。 大家都知道裴清宴辜负他,只有当事人至今没有和她说过一句对不起。 时虞缓缓放下手中的信,正想去衣柜拿衣服。 眼角余光却蓦然瞥见桌角一张废纸。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踌躇着伸出手去,捡起了那个纸团。 信纸摊开,上边用铅笔写着不明所以的一句话—— “我只是以为来得及。” 第十八章 来得及什么? 时虞还没找出答案,手机就再一次响起。 她抬手一看,是袁教发来的短信:“小时,你还没有过来吗?” 时虞一瞬回过神来。 她敛了敛有些纷乱的思绪,放下手里的信纸,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匆匆离开。 半小时后,中心医院。 时虞站在住院部楼下,看袁教朝她急急跑来。 他接过时虞手里的东西:“小时,你怎么不上去?” “烧得很严重吗?”时虞问。 不敢是一句平常不过的病情询问,袁教却面露难色。 他迟疑回答:“检查结果刚出来,是肺炎引起的发烧,得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袁教又忍不住叹气。 他看着时虞:“只是他状态很不好,你真不上去看看他吗?” 闻言,时虞的心有些发沉。 她咬牙:“没必要,我接下来的训练拍得很满。” “辛苦袁教照顾他,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留下这句话,时虞就转身大步离开。 她不敢在这里耽搁太久。 重新和裴清宴有牵扯就已经是破例,她不允许自己再做出格的事情。 时虞闯进一片夜色当中,一次都没有回头。 …… 几天后。 省体育馆,冰场。 时虞坐在场边休息椅上,听着教练有些无奈的指责:“你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状态下滑的也太严重了。” 她没有回答,垂头看着冰面上的划痕。 教练看她这副模样,话不由得重了几分:“裴清宴改练单人冰滑对你而言是少了个强劲的对手。” “但时虞,你最大的敌人是世界赛来自各个国家的佼佼者。” “你不要太掉以轻心。” 闻言,时虞不由得一怔。 她抬头看向教练,唇瓣微动。 刚想要解释些什么,就听见陆奕洲的声音响起:“教练,刘师妹有事在找你。” 听到这话,教练毫不含糊地离开。 场边只剩时虞和陆奕洲二人。 从她把陆奕洲丢在城楼上那天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有点尴尬。 每天都待在一起训练,却说不上几句话。 时虞依旧局促:“你怎么也过来了,不用练习吗?” ”搭档不在,你总不能叫我练一辈子的基本功。“陆奕洲答了一句。 他在时虞身边坐下:“时虞,你在担心裴清宴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时虞一愣。 半晌,她才有些牵强的否认:“没有,他有什么好让我担心的……” 话音才落,陆奕洲就接过她的话头。 他声音难得低沉:“你现在说我们还有办法一起结局,不要等到全国赛影响心态。” 时虞一瞬默住。 她攥着手:“裴清宴住院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去看他。” 毕竟见了面,她也只能劝劝裴清宴不要去练单人冰滑。 可他们都快到退役的年纪,在这种关键时刻,能少一个对手就是省一份力。 陆奕洲也想到这点,没有再言语。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沉默着。 半晌,陆奕洲的声音才再度在耳边响起:“去看看他吧,我陪你一起。” 第十九章 时虞倏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陆奕洲。 而面前的男人只是笑笑:“比起你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逼自己释怀,我更希望你过得轻松。” 时虞眼神不由得有些动容。 她看着陆奕洲脸上安慰的笑意,缓缓点头:“好,我们一起。” …… 半小时后,中心医院。 时虞连做几个深呼吸后,才抬手推开病房门。 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吊水的裴清宴,而病床上的裴清宴也闻声回头。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时虞挪到裴清宴床边:“你感觉有好一点吗?” 语气客套而又生疏。 裴清宴错开目光,往窗外看去:“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问好。”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完全不在意别人是否难堪。 好在时虞早就已经习惯。 她俯视着裴清宴:“袁教让我来看你,顺带和你谈谈转单人冰滑的事。” “是因为袁教让你来,你才肯来吗?”话音刚落,就被裴清宴接起。 男人调转眸光看向她:“你自己就没什么想和我说吗?” 听他接连发问,时虞有些愣住。 她很快回神:“是,我也没什么想和你说。” “裴清宴,你也该学会为自己负责。” “双人冰滑和单人完全就是两套体系,你就算是要糟蹋心血也不够时间了,好好听袁教的话吧。” 话落,病房里陷入一瞬静谧。 时虞攥紧手,看着裴清宴过分平静的眸光。 半晌过后,男人才沉声开口:“如果我继续双人冰滑,那世界赛我永远都拿不到名次。” “我的职业生涯还有四年,足够我在单人冰滑赛道拿到一次冠军。” 看着他笃定的模样,时虞一时不知该从何劝起。 世界赛冠军已经成为裴清宴的执念。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他从未得到。 如果和时虞搭档的话,他倒是还有可能。 可他心知肚明,他和时虞无论从哪一层关系来说,都再无站在一起的可能。 时虞紧抿着唇瓣。 不知过去多久,她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裴清宴,对你而言双人冰滑的搭档意味着什么?” 突然的发问,令裴清宴一怔。 他眼底是浓浓的困惑,拧眉看着眼前的时虞。 时虞在心底沉叹:“是帮你得到冠军的工具,还是在你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没有天生的默契,我那时候也是因为喜欢你才全力配合你,这才是我能在你身边八年的原因。” “可到最后你还是能一脚将我踹开,你永远从来不肯迁就搭档,是因为这样你才拿不到双人冰滑的冠军。” 就算她现在回到帝都队,也不可能再和裴清宴有从前默契。 时虞自顾自的说着,也不再顾及裴清宴的感受。 到最后,她索性朝裴清宴说出一句:“而你选择单人冰滑,无非是找了一条更为难的路掩盖自己的懦弱!” 人人都说他做不到的事情,最后就算失败也理所应当。 病房里气氛愈发死寂。 时虞心头涌上一阵疲惫,她正想和裴清宴告别。 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在病房中突兀响起:“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迁就过你。” 第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