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议事殿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慕明慎眉头深深拧起,而沈继章只是好以整暇地看着他,目光带着探究。 良久之后,慕明慎沉声打破寂静。 “摄政王此话何意?” 沈继章漆黑的眸子里瞧不清情绪:“这要看皇上如何理解了。” 慕明慎脸色一冷:“朕瞧着摄政王是有些糊涂了,阿姐薨逝那日,摄政王不是都亲眼瞧见了吗?如今问朕又是何意?” “臣的确是亲眼目睹了长公主中毒吐血,但自长公主被皇上带回皇宫,直到下葬。”沈继章语调淡漠,“臣都未再看过她一眼。” “阿姐在你王府便没了气息脉搏,朕把她带回皇宫,还能起死回生不成?”慕明慎倏地拂袖起身,“朕是天子,不是神仙。” 沈继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语气忽然变得森寒。 “若不是起死回生,而是本就没死呢?” 话落那瞬,一股寒风正巧吹进殿中。 慕明慎骤然捏紧了掩在袖中的手,这才压住战栗。 “朕没功夫打哑谜,摄政王若是再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便走。 像是不耐烦到至极,却又像是落荒而逃。 沈继章凝视着他的背影,眉眼渐渐冷峭:“皇上可要记着今日自己说的话,若是来日臣发现被欺瞒,让君臣离心……” 然而慕明慎只是加快了步伐,身影消失在拐角…… 君臣离心。 他们这对君臣何时同过心? 沈继章离开皇宫,一路上瞳孔里都好似凝聚着一层阴云骇浪。 刚回到王府,裴深便匆匆跑了出来。 “王爷!长公主,不,云姑娘她自您离开后便在屋中闹脾气,眼下已经正在摔东西,属下们怎么都拦不住……” 闻言,沈继章眉心都没皱一下。 “不就是摔点东西,她喜欢便让她摔。” 裴深怔了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在自家王爷的眼底看见了隐隐的笑意。 云昭摔了满屋子的奇珍异宝,怎么感觉王爷……还挺高兴的? 沈继章没察觉裴深的心思,越过他便向东院走。 果然刚走进院子,就听见那屋里传来清晰的一声脆响。 这应该是那对青花瓷瓶。 正想着,便又是一声同样的清脆。 沈继章走进殿中,眼底含笑:“摔的开心吗?” 云昭正举着块玉雕要摔,闻声动作一滞,玉雕直直砸在地上,发出十分闷重的一声。 见状,沈继章眉梢微挑:“这一下摔的可不好听。” “沈继章!”云昭跨过那块玉雕径直走到他面前,眉眼不掩怒气:“放我离开。” 沈继章定定地望着她:“若我不放呢?” “堂堂摄政王竟强抢民女,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云昭冷声质问。 她眸底满是厌弃与疏离,沈继章看着,心狠狠抽疼。 他攥紧手忍住,唇边笑意丝毫不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算不上强抢,天下人更不会嗤笑。” 云昭脸色瞬变,逐渐红起的双眼里溢满悲凉。 她彻底明白,不论自己说什么,沈继章都不会放自己离开了。 她倏地转了身,重新搬起那块玉雕摔下。 砸完,云昭便又拿起了别的东西,一件,又一件。 很快就一片狼藉。 但沈继章始终视若无睹,甚至仍含着笑。 然而就在云昭从梳妆木匣里拿出一件金钗时,他却倏地出声喊住了她:“等等!” 她停住,语气讥讽:“怎么,舍不得了?” 沈继章敛了笑意,薄唇吐字如冰。 “容玥,那是先皇后留给你的遗物,你当真要摔了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