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笺抬眼望去,就见院子里,柳清清不知说了什么,顾母被哄得笑眯了眼睛,顾容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柳清清,狭长的眸里满是柔柔之色。
只是很快,院子里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同样看见了柳青笺。 柳青笺就好像是一个多余的不速之客。 要是以往,柳青笺定然是要压着苦涩,笑脸相迎的。 但是现在,她已然没了力气再去讨好谄媚。 她缓缓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 身痛。 心更痛。 顾母不悦皱眉,嚷嚷着道,“愈发没规矩了,哪里有个正妻的样子!” 顾容风望着柳青笺腰身上渗出的鲜血,微微蹙眉。 柳青笺拖着疼痛不止的身体,回到屋子。 刚一进门,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哇——”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了口中。 她后知后觉地缓缓抬手,按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片刻后,露出了一抹悲悯又自嘲的笑容。 息贲肺痈,油尽灯枯。 她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接连几日。 柳青笺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喉间的躁痒愈发严重,吐血的次数也愈发频繁。 浑浑噩噩。 不知过了多久…… “少夫人,有人找。” 门外,忽然响起门房的声音。 柳青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起身去了府门口。 来人正是柳家医馆的掌柜。 二十双华的年纪,却有着年过四旬的老练。 同柳青笺关系一直很好。 掌柜的看着暴瘦如柴的柳青笺,心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当家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是铺子出兑时,我特意留下来的药材。” 人参,阿胶…… 柳青笺自知价值不菲。 “当家的放心,这些药材是我带着铺子里面的伙计们一起凑钱买的,当年要不是当家的妙手回春,我母亲……” “这些年,当家的人品和医术是铺子里的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们不相信当家的会医死人……” “不用了。” 柳青笺伸手,婉拒。 她的身体,已用不到了。 不远处,顾容风正带着柳清清散步而来。 “你们在做什么!” 顾容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青笺羸弱的背影僵住,破碎的心再次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转身往回走。 却在路过顾容风身边时,并未曾停下脚步。 她不愿争执,也懒得再继续纠缠。 反正,都是徒劳。 柳清清拉着顾容风的袖子,轻声道,“姐姐是不是要跟别人走了,不要我们了?” 顾容风闻言,不觉攥紧了五指。 当晚。 厢房的房门被人踹开。 顾容风映着月光,迈步而来。 欣长的身影,高大挺拔,玉树临风。 蜷缩在床榻上的柳青笺擦拭着唇角的血渍,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我累了,你还是去陪清清吧。” 刚刚吐过血的嗓子,带着干涩的哑。 下一秒—— 她的手腕被攥紧。 顾容风不但没有离去,反倒将她压制在了床榻上,“你不是说想要个孩子吗?” 孩子…… 以前她想。 但是现在她,要不起了…… 柳青笺动了动唇,满嘴苦涩,“我不要了。” 这话,仿佛触怒了顾容风。 他钳着她的下颌,眼底似有火在烧,“你究竟是为了柳家的铺子同我置气,还是因为舍不得铺子里的男人?” 柳青笺惊讶地看着顾容风。 瞪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和委屈。 他怎么能如此说她…… “被我说中了?” 顾容风嗤笑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却更狠了。 柳青笺挣扎着,声音颤抖而愤怒,“是你从来都不听我解释!” 顾容风嘲讽的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摩挲过她的眉眼,她的口鼻,“这些年你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在眼前,又何须解释什么。” 他的动作,温柔似水。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柳青笺是真的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