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顾着许家的脸面,许地主铁青着脸让丽娘和两个孩子进门。
只不过名分什么的是不用想了,愿哥儿好歹是许家的种,得了一个少爷的名头。 甜姐儿和她娘一样的处境,没名没分,不尴不尬的,许家下人暗自嘲笑,一个弃妾带的野种,还比不上他们体面呢。 前世可不是这样,许大爷最终说服了许地主,看在孩子的面上——主要是愿哥儿。 丽娘对外宣称,是乡绅家守寡的少奶奶,在外地,经过婆家许可就嫁给了许大爷,两人还生下了愿哥儿。 只不过许家没宣扬消息罢了。 有体面、有儿女,丽娘春风得意,十里八乡的人都奉承羡慕她。 那时,许玥是个女孩子,默默无闻,根本没人关注。 但是丽娘还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许玥的存在和年龄就是一个证据,随时可能揭穿她。 想也知道,三岁的嫡次女,和继室五岁的嫡子,不是笨上天的人,脑子一转就能发现端倪。 所以才有许玥被诬陷克堂兄,赶去外八路的姑奶奶那里的事。 甜姐儿改姓许,因为丽娘受宠,受的是正儿八经的许家小姐待遇,威风八面。 正房。 许地主打发许玥去睡觉,嘱咐兰芬: “大少爷睡前要喝一杯牛乳子,要加杏仁去煮,你要看着他喝完才成,还有,天气热了,我让人送了冰过去,冰不要太凑近玥哥儿了,借一点凉气就是了……” 下首,许大爷目瞪口呆,见许地主事无巨细的吩咐,把个小孩当祖宗一样供着,不由说: “爹,你也太宠着玥哥儿了,我们乡下人家,什么时候买过冰,他一个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份福气。” 这话带着酸味儿,俗话说隔辈亲,但是他真没见过这么宠孩子的。 往日来信说许地主爱玥哥儿,他也只以为是平常那种疼爱。 现在一看,他觉得自己和二弟加起来都没有玥哥儿在许地主眼里重要。 江南夏日炎热,冰价也高,一块三寸见方的冰就要一钱银子。 即使是许家这种地主之家,不是买不起冰块,是不值得。 许地主摆摆手让兰芬出去,抄起茶盏砸了过去,水洒了儿子一脸,颧骨红了一片: “如今许家还是老子当家,我愿意给玥哥儿买,怎么,你这个当爹还不愿意了。” “哼,也是,如今你心里怕是只有那贱妇肠子里爬出来的两个,可怜我玥哥儿,日日念着爹爹……” “爹,你说什么呢,玥哥儿是我嫡长子,我怎么可能不疼他。” 许大爷抹了一把脸,急忙又解释道: “愿哥儿娘俩随着我颠沛流离,没过过一天正经日子,我只是心疼些罢了。” 许地主懒得再多说,心下悲凉,只是打定主意要多多疼爱乖孙一些。 他讽刺的开口: “反正,那什么丽娘,你养着当个玩意儿可以,想要个名分,除非我死了!” 亲爹斩钉截铁的划了底线,许大爷不能再说什么,表示默认了。 又头疼该如何面对丽娘,心下愧疚的很,觉得对不住她。 略过这个话题,父子俩交流了一些事情。 许地主压抑不住得意的将玥哥儿拜师冯进士的事说了出来,最后感叹: “这是我许家祖坟冒了青烟啊,出了一个麒麟子,日后,玥哥儿科举有成,金榜题名,我许家列祖列宗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许大爷咽了一口唾沫,什么丽娘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两眼都直了,激动的道: “所以,玥哥儿提的那个文师兄,就是文县令的三子?” “当然。” 许地主傲然的点头,对着儿子小眼神极为蔑视: “冯进士四个弟子,我们玥哥儿年纪最小,却是学的最快,最好的,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天生的读书种子。 不说别的,文县令家好几次邀请我去做客。” “何家的那位,找我喝了几次酒,哼,他居然想让他女儿和玥哥儿定亲……” “爹,你没同意吧。” 许大爷着急的很,婚姻乃结两姓之好,自家玥哥儿这种稀世之才,怎么能和商户结亲! “我就是被灌趴下,嘴也紧的很,当然没让何家得逞。” 许地主心里想的和儿子不一样,玥哥儿是女身,婚事能拖多久是多久,日后凡是有人来问,他都要当一个唯利是图的贪婪祖父—— 绝对不同意,他要攀高枝! 县令女儿来了,说要知府女儿,知府心动了,他就想要巡抚女儿,最后扯到国公女、公主都行。 就是不要脸了。 等玥哥儿成器了,有法子护住自己了。 许地主想,他就给乖孙买几个漂亮的男子当侍卫,玥哥儿喜欢谁就让谁伺候。 …… 夜深了,比起白天,凉意更甚。 许大爷却是浑身燥热,整个人都是激动的状态,心里盘算着从体己里拿些银子出来给玥哥儿花用。 读书人用银子的地方多,不能亏了许家的希望。 这时,他想起自己的体己都收在丽娘哪里,问了下人丽娘的住处,抬脚就兴冲冲的过去了。 后院的倒座房,小小的三间,采光也不好,只有几件粗糙的家具,十分简陋。 听到脚步声,丽娘忙松了几缕头发,歪着身子斜坐在床边,灯光打在脸上,显得面容越发清丽温柔。 回过头,含嗔带怨的道: “冤家,你还记得来找我。” 原以为许郎会心疼的抱住自己,丽娘都想好了自己待会儿该怎么提要求,让甜姐儿改姓许,最好能上族谱。 谁知劈头就是一句: “我的体己你收在哪里,拿出来我有用!” 丽娘脸上的表情一瞬间的扭曲起来。 |